那樣呆愣,可他始終不相信,方子萱不僅木訥少言,有些時候更是一根筋得可以。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和她難以正常溝通,這不正是人格障礙的表現?
這些年他一直為她的這個毛病擔心著,可她在為人處世上並沒有多少進步,別說是他了,全家人都覺得她是個智商高情商低的孩子,也沒有人在她身上寄予什麼特別的厚望。
可是如今倒回去細細一想,他卻越想越驚奇,她那些看似無意的呆愣表現卻是解決當時局面最好的方式,這樣的心性,絕不是一個正常的十六歲少女所能具有的。如果她那些“傻乎乎”的舉動並不是無心的。而是一層保護色,那她該有多麼可怕!
方子萱一臉疑惑地看著他,看上去依舊是不明所以,彷彿她剛才所問的不過是個無知少女對父母婚姻的擔憂。
“雖然我不喜歡你父親。可是也許一個完整的家庭。對你們姐弟的成長是最好的。”看著她這副和過去毫無二致的板正模樣。張老爺子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準了,她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
“那方心蘭呢?”聽完姐姐的轉述,這幾日因為擔心而急遽消瘦的方子鵬鬆了一口氣。可一想到那個假惺惺的女人,他就恨得不行,一直到現在他還在懊惱當時自己頭腦發懵,只懂得呆呆地抓著張雲的手,竟然沒有上前揪著那個女人的頭髮狠揍一通。
方子萱頓了頓,察覺到他言語中藏不住的恨意,“她也是你姐姐。”
不同於方子鵬的憎恨,對自己身份的不認同,導致了方子萱根本無法恨上方心蘭,對她來說,這個小姑娘同方子鵬一樣,不過也是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兒罷了。
“放——”在方子萱的瞪視下,他硬生生將“屁”字給吞進喉嚨裡,一臉彆扭惱恨地說,“我就一個你姐姐。”
心中一暖,她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對她難得的親近舉動,一向桀驁的方子鵬不像從前那樣暴跳如雷,只是僵了僵,默默地低著頭不閃不避。
“儘管媽媽是長輩,可是她的有些做法我並不認同,我不能去指責長輩的行為,但我不希望你和她一樣,很多事情我們都應該從自身尋找解決的辦法,不要把希望寄託到別人身上,更不要因為別人沒有完成你的期待就去憎恨。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殘忍,不要指望世界因你而改變,而要讓自己適應這個世界。”
“可是那個壞女人差點兒害得我們沒有家。”方子鵬依舊不服氣,雖然有的時候也覺得張雲潑辣,可她畢竟是事事為他著想的親媽,他不可能像方子萱那樣無所謂。
家?
這個詞離她太遙遠了,自從爺爺死後,她就再也沒有家了,一直到現在,她所有的只是住所而已,一個用來吃飯睡覺的地方。
“我心安處,即家鄉。”她拍拍他的肩膀,不理解那個總是冷冰冰,沒有父母關心的大房子,有什麼好值得他如此眷戀的,在她破碎的記憶裡,明明年幼的方子鵬也和她一樣在空蕩蕩沒有人氣的家中無助地哭泣。
“你的境界太高,我理解不了。”方子鵬對天翻了個白眼。
雖然父母鮮少給他關心,可他只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兒,已經習慣了現狀,對父母離婚這件事有著極大的恐懼,特別是聽說要改姓,一想到今後必須和外公、舅舅住在一塊兒,他就嚇得魂飛魄散,對張家由衷地排斥。
“其實有什麼好怨恨的?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我們,就算是沈琴和方心蘭,也不過是棋子而已,她們也有自己的不得已,你做好自己就行了。”她難得嘆了口氣。
方子鵬一臉懵懂,雖然不懂她為什麼要說什麼棋子,可隱隱約約還是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呆呆地想著,看上去十分苦惱。
“今天我們讀這一章。”她指了指他面前的書,“子曰:‘弟子,入則孝,出則悌,謹而信,泛愛眾,而親仁。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方子鵬回過神來,乖乖捧著書跟著磕磕絆絆地讀著。
“知道什麼意思嗎?”
他老老實實地搖頭,這種深奧的文言文,學校還沒有教,他連念都念不清楚,又怎麼會知道意思,當初方子萱用大棒高壓政策逼著他讀,每天晚上都給他講一章,漸漸的他似乎也在其中找到了趣味,雖然還有些懵懂,但卻不再排斥了。
“弟子們在父母跟前,就孝順父母;出門在外,要順從師長,言行要謹慎,要誠實可信,寡言少語,要廣泛地去愛眾人,親近那些有仁德的人。這樣躬行實踐之後,還有餘力的話,就再去學習文獻知識。”她耐心地逐字逐句解釋,“所以說,德行修養要比書本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