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明很爭氣,十五歲開始下場考試。一路順風,從春天考到秋天。已經是舉人了,比沈氏的弟弟厲害多了。
沈氏一改往日高傲的模樣,把趙慶明誇成人中龍鳳,不顧全家人反對。蠱惑著趙老太爺讓趙慶明赴京城參加春闈。在洪洞書院讀書不許帶奴僕,趙慶明赴京,身邊的小廝和長隨都是臨時指派的一對父子,他在客棧得了病,這對父子竟然捲了全部家當逃跑了,不然,趙慶明怎可能被客棧趕出來?
大家都認為這是沈氏在搗鬼,偏偏趙老太爺為她撐腰,趙大小姐一怒之下。和父親斷絕往來。她的夫家是大地主,整個一個山坡都是種麻的,現在趙家的麻業鋪子掌握在沈家手上。張家生計一下子就艱難起來。
張老太太是個女強人,果斷把滿山的麻田挖了根改栽核桃、柿子。梅山縣的柿子甜美多汁,是河東府的特產之一,柿子成熟,賣不掉還能曬成柿餅,副產品柿子的皮曬了都能賣錢。不僅如此。張家還和生意的對頭王家聯合,做棉花生意。王家以前在京城打不開局面。張老太太便把以前趙家麻業店裡的掌櫃從沈家挖了出來,王家在京城的棉花生意立刻就紮根發芽,開花結果,而張家也趁機分了一杯羹,插足到這個行業裡來。
張家很快超過趙家,成了衛城縣首富。
趙老太爺沒有看到這些,就在長子遠赴京城參加春闈後,他就病了,糊里糊塗的,有時候連弟弟都認不出來,沒多久就死了,而趙慶明卻被瞞著,他竟然不知道老爹去世,幾年後,他中了進士回家時,沈氏竟然撒謊,說她派人送信了,還說趙慶明撒謊,這事又沒法證明到底誰對,吵來吵去,不了了之。
大哥撒手西去,二老太爺這才發現,家裡好些生意都是賠本的。他拿著賬簿和沈氏對質,沈氏領著兒子趙慶林哭天喊地,說小叔子欺負她孤兒寡母,她一哭二鬧三上吊,把趙家攪和得亂成一團。
二老太爺放棄了很多家產,和老大分家了。
趙慶明在外遇難、結婚的信件,都落在沈氏的手裡。
洪氏死了之後,趙慶明悲傷欲絕,還是他的奶孃,帶著女兒從趙家偷跑出去,幾百里路走了一個多月,去了河前縣,母女倆精心照顧,趙慶明終於再一次大難不死。趙慶明要娶奶孃的女兒為妻,趙家上下全都反對,連奶孃母女都不肯答應。但趙慶明也不肯娶沈氏給定的親,就在僵持不下時,家裡忽然來了個客人,說是女兒當年和趙慶明定了娃娃親。
趙老太爺有一次出門做生意,路上遇到強盜,被一個陸姓壯士救了,他無以為報,便和人家定了娃娃親,後來那陸家去了江南,十幾年杳無音訊,大家都不把這當回事了,沒想到現在找上了門來。
陸家姑娘已經十七歲,這在當時,算剩女了,趙慶明是重情義的人,覺得理應報答陸家救父親的恩情,便安頓好奶孃母女,回家完婚。結果半個月之後,陸氏行為不慎,讓趙慶明看出破綻,她竟然是沈氏的外甥女。
陸氏一口咬定,她父親就是當年救了趙老太爺的人,還拿出信物,趙慶明只知道是一塊玉佩,到底什麼樣兒的,卻沒見過,他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洩,又沒有理由休掉陸氏,便隻身去了河前縣,從那以後,再也沒有進過長房的大院兒,就是回家祭祖,晚上也要住到大姐家。
可惜奶孃的女兒和他一起生活十五年,也沒有生育,陸氏僅有半個月時間,卻生下了趙東貴。
趙慶明在河前縣領著百姓築堤抗洪,那大壩現在還好好的,他卻累死了。噩耗傳開。全縣百姓失聲痛哭,自發縞素三天,為其守靈。這訊息傳到京城,皇上下旨旌表,恩蔭妻、子,可恨那陸氏還得了一個七品夫人的誥命,趙東貴也有個八品的官銜,長大後,在兵部得了個實缺。就是專管給軍戶發糧食的,官兒不大。油水不小。
河前縣的百姓,卻只認那奶孃母女,有十幾家大戶,捐出銀兩。為她們買了上百畝地,這母女靠地租過日子,聽說日子過得極淡泊安寧。
葉兒在兩天時間裡,就知道了這麼多。揹著人,劉應東悄悄告訴她:“這些都是真的,和我以前打聽到的差不多,衛城百姓都是這麼傳的。”
葉兒覺得很棘手,這沈氏還真是個滾刀肉,為了錢財。無所不為,什麼尊嚴體面,甚至連青春都能出賣。臉皮夠厚,心地夠黑,手段也夠狠。
女人一般是不能進祠堂的,不管這陣子沈氏如何鬧騰,二老太爺還是如期開祠堂祭祖,先迎了洪氏的牌位進去。讓小一輩的都祭拜了,接著把劉應東的本名趙東臣記上族譜。連正兒,都叫了趙正顯,是趙家嫡出的長子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