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地位,倘若不是身份地位與他不相上下的人出面,根本不可能將他勸回來。任由他就這麼一路跑到鄴城去,那麼他這個兒子就救不回來了。
“父皇,兒臣斗膽,為父皇提供一個人選,應該可以將三弟勸回。”
安王跪下,星目郎朗望著他已經日漸蒼老的父皇,從前他是多麼不可一世,殺伐果斷,任何人只要有一絲一毫忤逆他的意思,他斷然是不會手下留情的。可蓋世英雄也有白首遲暮的一天,再硬的心腸也禁不住時間的千錘百煉和孤獨終老的恐懼。
“你且說來聽聽。”
“父皇可還記得咱司徒家最不像話的散財童子。”
“你是說律津啊!”
“是的,就是律津,他和三弟自幼要好,三弟的弓箭馬術還是與律津一塊學的,律津算得上三弟的半個師傅了,雖然後來三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弓馬嫻熟不知比律津這個不務正業的強上多少倍,可三弟和律津一向交好,讓他去勸,想來三弟會願意聽上幾句的。”
皇帝還沒開口呢,禹王就急了:“大皇兄,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吧!律津小時候是和三弟交好不錯,但他們可有些年沒聯絡了吧?小時候那點個情誼早就煙消雲散了,怎麼比得上如今你和律津親厚?整個大秦國誰不知道,司徒律津是你安王殿下的人?讓他去攔梁王,只怕不會是真心去勸的吧?”
說到底還是禹王瞭解皇帝的心思,知道他生性多疑,又一直對自己這個優秀到令他都自覺汗顏的兒子心存芥蒂。禹王的話一說完,皇帝的臉色就沉了下來,心中暗生疑竇。
安王跪在那,身體挺筆直,態度從容:“父皇,兒臣願意拿性命向您保證,今後無論發生何種境況,兒臣絕對不會,殘害自己的兄弟手足!司徒律錦在此立誓,諸位臣工漫天神佛皆可作證!”
此話一出,不止老皇帝,連滿室的文武重臣皆是倒吸幾口涼氣。禹王更是面色如土,思索了一番,有心跟著安王一起跪下表態,卻又因為失了先機不免顯得人云亦云,沒有一點誠意。只能恨恨的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安王這話說的毫不隱晦,那意思十分明瞭,不就是直接跟皇上表態,將來他繼承大統也絕對不會傷害禹王與梁王的性命,雖說有些大逆不道了,畢竟老皇帝還在位,可他眼底的拳拳赤子之心卻令人動容。
安王,大秦百世不出其一的賢明之才啊!禹王與之相比不夠坦蕩磊落,梁王與之相比不夠仁慈寬厚。
眾人心中十分清楚,他才是大秦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而不是一直備受皇帝偏寵的禹王,或者那個脾氣暴躁手段殘暴的梁王。老皇帝顯然是沒有料到安王竟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麼說!他的第一個反應是感覺到自己至高無上的威嚴遭到了冒犯!
大膽!
然後他對上安王那雙清澈的眸,他的眼底一片坦蕩,彷彿他說的便是他心中所想,或許不好聽,或許聽了讓人生氣,可是,他並沒有說假話!
回想起來安王打小就是這麼個個性,一個失去母后和母族庇護的孩子,在深宮中倔強的成長成世人矚目的模樣,一路走來,自己這個當父皇的不曾憐惜他一星半點,反倒是處處掣肘,不願意看他優秀到百姓們只知道太子,而不知道皇帝。
他倒是沒有逆來順受,該反抗的統統反抗了,這一次齊越舊案重提,可不就是他重回長安重新站在權利的最中心的墊腳石麼!可是他從來沒有真正的做過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甚至到今時今日,還願意承諾放他兄弟一馬。
皇帝很清楚,不管是梁王還是禹王他們將來其中的哪一個繼承大統,哪是絕對容不下其他弟兄的。
只有安王,他可以做到。
嘆了一口氣,皇上說:“那便派司徒律津去攔截梁王吧!告訴他,只要他願意交出兵權,回長安請罪,朕會從輕發落的!”
“父皇,三弟有禁衛軍十萬,如果他迷途知返那自然皆大歡喜,假如他執迷不悟,朝廷不得不另做打算啊!”
禹王再次出列。
“兒臣並不是不盼著三弟好,兒臣和父皇一樣,也希望三弟迷途知返,可是兒臣身為大秦的皇子,也不得不為父皇的萬里江山著想,為大秦的百萬生靈著想!”
“畢竟三弟直奔燕秦邊城而去不是沒有目的的,他的正妃可不就是燕主的妹妹麼!萬一他糊塗起來開啟了鄴城的大門,讓燕軍長驅直入,則長安危矣,大秦危矣,還望父皇為天下計,早作打算!”
這幾句話說的合情合理,倒是叫人對禹王不得不刮目相看了,他還是有幾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