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打算慢慢籌劃,但恐怕還沒籌劃好,宋玥就能讓一道聖旨下來,將我強娶回去。到時候為難的不止是我,還有舅舅姨母。我實在不想成為任人宰割的魚肉。”
長路略微思忖片刻:“無論十一小姐想做甚麼,小的一定鞠躬盡瘁。何況對我和我大哥來說,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替世子報仇。如今太子在杭州,也算是天時地利人和。咱們培養的那一群死士,是時候用上了。”
伶俜神色複雜地看向他,最終還是點點頭。
刺殺是最愚笨和冒險的復仇方式,她先前從來沒想過要用這個辦法。一直以來都是打算從長計議,但宋玥這樣咄咄逼人,讓她不得不選擇鋌而走險。與其一年後被迫嫁給那混蛋,生不如死,還不如現在就魚死網破。反正活著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苟延殘喘不過是為了給沈鳴報仇。
宋玥離開後的寧府,依然平靜如常,晚膳時,寧璨還說了些笑話逗眾人開心。沒有人知道伶俜打算作何,她吃了飯陪舅母表妹說了會兒話,就回了自己別院。長安長路本就是習武粗人,對他們來說為世子報仇無非是殺了宋玥和沈瀚之,其實先前他們就有這打算,無奈伶俜並不苟同,說就算刺殺成功,他們自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不過是兩敗俱傷的蠢法子罷了,何況要刺殺成功委實微乎其微。但如今伶俜開了口,兩人自是鬥志滿滿,恨不得立刻手刃宋玥。
這晚兩人探路準備,伶俜就在別院等著訊息。今晚正好是朔日,太陽落山後,天色便黑沉沉一片。伶俜讓翠濃掌了燈,自己坐在別院的石凳吹著夜風,望著頭頂墨色天空。心中不由得想,不知如今在地下的沈鳴,還會不會經歷朔日的痛苦?
一杯茶喝完,別院月洞門口響起低低的腳步聲。伶俜望過去,藉著院中燈光,看到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立在門邊,正是白日見過的蘇冥。她微微愣了下,扯起嘴角笑了笑,開口:“蘇公子有事?”
蘇冥道:“閒來無事夜遊寧府,見著謝姑娘的別院有燈,便來打了個招呼,不知是否打擾?”
伶俜趕緊搖搖頭,心中想著如今已經決定了刺殺宋玥,恐怕往後也用不上這位驚才絕豔的秦王幕僚,但上輩子他將披風搭在自己身上的恩情,卻是不能忘的,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報答。她想了想道:“蘇公子若是不嫌棄,不妨進來喝杯淡茶。”
蘇冥勾唇笑了笑,走進來在她對面坐下,目光落在她臉上,沉默片刻道:“我本以為謝姑娘是有雅興,不過看來是心事重重。”
伶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又看向黑沉沉的天空,良久之後才道:“蘇公子在秦王身邊,不知有沒有聽他說起過我夫君濟寧侯府世子的事。”
蘇冥點頭:“秦王與世子是至交,在下確實聽他說起過一二。”
伶俜道:“那你想必知道我夫君身患怪疾,每個月朔日晚上都會發作。別人只道他發了怪疾會失去心智六親不認,但沒人知道他發病時有多痛苦。別人只以為他暴虐成性,卻不知他其實是個至善至真的人,從來都沒有害人的心思。他什麼惡事都沒做過,卻生生承受了那麼多痛苦,最後還死在亂箭和大火中。”
她本是輕描淡寫地敘述,但眼裡卻止不住泛著淚光。
蘇冥默默看著她,從袖子中掏出一塊絲絹,伸出手要替她擦眼淚,最後又稍稍放低,只將絲絹遞給她。伶俜愣了下,接過那絲絹,擦了擦眼睛,又重重舒了口氣,勉強笑道:“讓蘇公子見笑了。”
蘇冥搖搖頭,輕笑道:“原來謝姑娘心事重重是因為觸景生情,謝姑娘待夫君情深意切,令蘇某很感動,世子爺泉下有知,定然也十分欣然。不過蘇某想世子肯定也希望謝姑娘過得開心,不要一直沉湎於悲傷中。”
伶俜嘆了口氣:“實不相瞞,若不是還有一些事情未做,我可能早已經隨我夫君一起去了。他那個人一直孤孤單單的,我哪裡放心他一個人上黃泉路。”
蘇冥忽然臉色一震,眉頭深深蹙起,輕喝道:“荒唐!若是你夫君知道你有這種想法,只怕死了都不安心。”
他聲音忽然拔高,嚇了伶俜一跳,抬眼看他,卻見他面露慍怒,一雙烏沉沉的眼睛,定定看著她。她也驚覺說這樣的話不合適,訕訕笑了笑:“蘇公子誤會了,我只是隨便說說,哪裡會真的尋死。”
蘇冥面色稍霽:“蘇某聽秦王殿下說過世子十分疼愛小夫人。想著若是換做我死了,定然是希望心上人好好活下去,絕不願意她為我殉情。”
伶俜笑著點點頭:“蘇公子說得是。”不欲再談這個話題,轉而道,“蘇公子這次來杭州,除了給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