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從修傾身欲扶綺羅,門外傳來婢女的聲音:“夫人,您不能進去。”
“你不是說夫人不在嗎?我進去看一眼就走。”這人說著便闖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驀地愣住。
幾個婢女進來跪在地上:“夫人恕罪,奴婢們攔不住。”
施品如揮了揮手,要她們退下去,不悅地問道:“朱夫人這是何意?你當這竹裡館是何處,任由你來去的?”
趙阮穿著紫地鸞鵑穿花緙絲的背子,八幅霜色紗裙,緩緩走到堂中,氣勢很足:“施夫人,我敬你的為人,才託皇后娘娘出面,要你保媒,可沒想到你竟出爾反爾。我當蘇公子為何一直不同意娶我家阿碧,原來是心裡早就有了別人。”
綺羅知道她誤會了,扶著寧溪站起來,解釋道:“大伯母,不是你想的那樣。”
趙阮冷笑:“我可不敢當這一聲大伯母。你明知道蘇家大公子是什麼身份,居然還跟他糾纏?怎麼,陸雲昭那頭剛出事,你與他的親事就不作數,急急地尋找下家了?”
蘇從修上前道:“與貴府的婚事不成,是我無意娶親,與旁人無關。我和朱小姐也不是夫人想的那種關係。”
“既然不是,方才蘇公子為何要扶她?蘇公子可別被她這張臉給騙了,她與陸雲昭之間早就有首尾。兩個人自小親密,恐怕好得連清白都沒了!”趙阮想著阿碧的婚事反正不成了,絕不能讓朱綺羅白撿了個便宜,有多少髒水都往她身上潑。
綺羅聽不下去,就算她跟蘇從修沒什麼,也不能讓趙阮這樣隨意毀掉自己的清白。她上前按住趙阮的手臂,低聲道:“大伯母,請適可而止。”哪知趙阮在氣頭上,聽也不聽,竟用力地甩開她。她沒防備,摔倒在地,頭恰好撞到了旁邊的几案,發出“砰”地一聲。
“小姐!”寧溪驚叫著撲過去,把綺羅扶起來。綺羅眼冒金星,下意識地伸手按了下刺痛的額頭,指尖竟然染了血。
施品如和蘇從修皆是一驚,連忙走過去檢視。這時,一個人從門後疾走出來,先一步把綺羅抱了起來。
趙阮還在愣神,沒想到林勳也在此處,當即往後退了一步。林勳眼神冷冷地掠過她的臉,彷彿刀子一般,嚇得趙阮後背陣陣發涼。這人如今是勇冠侯,當年連蕭遷都敢斬,沒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只是他跟朱綺羅,又是怎麼回事?
林勳對婢女說:“去找藥箱。”然後就把綺羅抱到後面去了。
綺羅的頭暈乎乎的,只覺得被人放坐在石凳上。她抬頭,看到林勳俯下身子,沉著臉看她的額頭,臉色很不好看。他離得很近,氣息都噴在她的額頭上。她下意識地要躲開,林勳卻說:“若不想我當眾親你,就別動。”
綺羅知道他做得出來,行宮和舞樂坊那兩次都是問也不問就親上來了。她嚇得不敢動了。
婢女跪在旁邊,把藥箱開啟,低頭不敢看。林勳伸手說:“藥酒和棉花。”婢女恭敬地遞過去,寧溪在旁邊看著乾著急,生怕勇冠侯是個養尊處優,根本不會弄這些,把小姐給弄疼了,要過去幫忙,都被林勳的眼神逼退了。
林勳把藥酒倒在棉花上,剛碰到綺羅的頭,綺羅就抓著他的手腕喊道:“疼!”
林勳說:“疼也得忍著,還是你想破相。”說是這樣說,他卻覺得被她握住的手腕處很燙,力道便輕了一些,還輕輕地吹著傷口。這藥酒的藥性十分強烈,綺羅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但為了不破相,還是咬牙忍著。
等上好藥,林勳又熟練地包紮了傷口,對寧溪叮囑道:“回去再找個大夫來看看,仔細別碰水。”
“是。奴婢知道了。”寧溪應道。她沒想到,這個勇冠侯武將出身,心卻挺細的。而且他剛剛給小姐上藥的樣子,好溫柔。與平日的樣子大相徑庭。
林勳在旁邊坐下來,婢女連忙端了銅盆來給他洗手。綺羅看著他清冷的身影和額上的汗水,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林勳擦了手,不置可否。這小白狼總算是養熟了些。
於坤匆匆忙忙跑過來,看到綺羅一驚,給她行禮:“小姐的頭是怎麼了……?”
“……不小心撞了一下。”
“可仔細些,千萬別留下疤。”於坤道,不然這麼美的臉,就可惜了。
林勳不悅地輕咳了一聲,於坤這才想起正事,連忙走到他身邊,耳語了一番,綺羅只隱約聽到了幾個字眼。林勳聽完之後站起來,從綺羅面前經過,看樣子是要走了。綺羅知道見他一次不容易,錯過這次,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便大著膽子道:“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