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三娘連忙插話道:“我聽說侯爺他們打了勝戰,已經攻到了西夏的王都,武烈皇帝出逃了。本來原定計劃是三個月,現在時間整整縮短了一半!相信過不了久,他就會來接你了。”
“接我?”綺羅苦笑,“三娘剛才不是說了嗎?這世界上,已經沒有朱綺羅這個人了。”
月三娘怔住:“怎麼,你打定主意不回京城了?施夫人只是讓你在江南暫避,怕那些人又有什麼歪主意……侯爺回來,就不一樣了呀!”
綺羅提筆寫字,語氣堅定:“不僅不回,我也不會再見侯爺。我這個鬼樣子,無法再面對他。”她本就沒有打算可以跟著他一生,有這些日子的回憶,於她來說餘生也足夠了。他當初娶她,正是因為她的容貌,如今連這個都沒有了,又沒有了孩子,他們之間的愛該如何去維繫?日子久了,他難免不生出厭惡,另尋他歡。與其那樣,倒不如就此別過,各自開始嶄新的人生。
痛,不過是暫時的。綺羅最近反覆在想施品如的話,她不想做井底蛙,不想依靠男人過一輩子,她有自己的人生要去走。她也不想再做一個毫無還手之力,任人搓揉的女人。前世的她和今生的她,活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區別。
“唉,你這是何苦……”月三娘知道綺羅看著柔弱,實際上固執得很,做出的決定,很難更改。
兩個月後,武烈皇帝在一場戰役中被流矢所傷,不治身亡。李寧令本要擁立長兄為帝,但西夏太子入道太深,以至於走火入魔,西夏國相提議擁立李寧令為新的西夏皇帝,滿朝文武見手握實權的國相如此,便紛紛效法,西夏新主誕生。但西夏經此內戰,元氣大傷,主動割讓邊境五座城池,與中原修好。
林勳得勝,班師回朝,沿途百姓歡呼跪拜,聲名鼎盛。真宗皇帝大喜,在宮中設宴為林勳慶功,卻遲遲不見正主。童玉著人去侯府盤問下人才知,林勳根本沒有回家,交了帥印之後,獨自離京了。
江南的夏季,酷熱難耐,陵王府守門的家奴人手執一蒲扇,輕輕搖著,沒防備一匹黑馬衝到府門前,馬上的人翻身而下,二話不說地闖府門。有眼尖的門奴看出是林勳,嚇了一跳。這位爺剛打了勝仗,難道不是正應該在京中受賞受封嗎?
林勳進得門中,徑自往陵王的書軒走去,沿路的人見他走路如風,來不及看清是誰,人已經走遠了。到了書軒外頭,玄隱攔阻,林勳直接跟他動起手來。陵王聽到動靜出來,手裡還握著一卷書:“你們倆這是做什麼?玄隱,住手。”
玄隱依言收手,林勳卻一掌擊向他的肩膀,將他逼退幾步。
“人在哪裡?”林勳直接問陵王,陵王卻裝不知:“你說何人?”
“舅父何必裝糊塗?我問綺羅在哪裡!”林勳急聲道。因為動作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他的面色白了白。這一路南下,他有時每天只睡兩個時辰,有時整天都在趕路。此刻整個人又黑又瘦,眼睛下面都是青影。
“你受傷了?”陵王近前問道。
“我只想知道綺羅在哪,舅父快說!”林勳忍著身上的痛催促道。
“那你跟我來吧。”陵王吩咐玄隱,“備馬車。”
透墨騎的馬哪裡比得上疾風的速度,他帶著人趕到的時候,疾風正被晾在王府的門口曬太陽。他詢問了門奴才知道,陵王帶著林勳往城外去了,連忙又去追趕。
林勳的心中又緊張又興奮。他幾天幾夜沒有閤眼,本來應該十分疲憊,可是想到快要見到那個朝思暮想的人,提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他要如何安撫她?或者是要如何告訴她,他的歉意和相思之苦?無論如何,就快見到她了。
馬車終於停下來,這是一片竹林,陵王讓林勳下了馬,率先往竹林的深處走。越走竹子越多,竹氣越濃,外頭的酷熱好像都沒有影響到這裡,分外清涼。
走著走著,前面出現一座墳冢,並不華麗,只是一個土包,前面立著石碑。林勳不知道陵王把他領到這裡來幹什麼,不解地看著他。陵王低聲道:“勳兒,你要見的人就在這裡。”
林勳疑惑地看了看四下,直到看見碑上所刻之字,猛地後退一步。硃紅的大字刻的是綺羅的名字,碑前還擺放著祭祀用的供品。林勳搖了搖頭,猛地衝上前跪在碑前,用雙手扶著石碑,用力地盯著碑上的字,好像要把字看穿一樣。
陵王在他身後說:“那場火她並沒有倖免於難,身上多處燒傷,容貌盡毀。到了我這裡之後,我雖細心照顧,奈何她全無求生意志,半個月前傷病纏身,還是去了。勳兒,是舅父對不起你。”
林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