盾,氣氛也不大和睦的樣子。
沈玉闌算是看出來了,光武侯夫人在他兒子齊宇舟的心裡,怕是有點排斥和怨恨的,不然,也不會這樣不是?
只是這樣的事情,她也不能說就是齊宇舟不對,更不能說是光武侯夫人的錯。只能說……造化弄人罷了。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光武侯夫人看著可憐,可是這樣的局面,卻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不是?
而那孩子——雖然從小沒有父母的疼愛,可是未免性格也太孤僻了些。
因為週年忌日是大事兒,所以是要做一場法事的。做法事的時候,正好是齊宇舟的師傅主持,齊宇舟也在旁邊幫忙——他是俗家弟子,一直住在寺廟中,跟著他師傅修行的。
不過沈玉闌覺得,齊宇舟是半點沒有佛家弟子的那種安寧祥和的,反而渾身充滿戾氣。
做法事的時候,沈玉闌跪在那兒給吳氏燒自己抄寫的經書,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吳氏死的時候,以及吳氏最後在自己耳邊說的那些話。甚至,恍恍惚惚的想起了許多小時候吳氏如何照顧沈玉闌的情景。
想著想著,竟是有些情不自禁的淚流滿面了。越是回想得多,她便越是能夠體會到吳氏對沈玉闌那種滿腔的柔情和母愛。有時候甚至,她都覺得自己其實就是吳氏的孩子。
只是越是回想吳氏,她就越是替吳氏不值——沈峻之,是辜負了吳氏的。
因幾個丫頭都在外頭候著,所以也沒人勸沈玉闌一句,沈玉闌就那麼跪著哭著,越哭越是傷心起來——
“別哭了。”冷不丁的聽見一聲彆扭的聲音,帶著男孩子變聲期那種特有嘶啞。
沈玉闌一抬頭就看見了齊宇舟不大自在的臉。一時倒是愣住,有點傻傻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別哭了。”齊宇舟又說一次,這次的語氣倒是比之前柔和了許多,也自然了許多,只是神情卻是更加的有些不自在了:“你越傷心,你娘就越是斬不斷牽絆,越是不放心。佛說,塵緣牽絆,是岸亦是獄。”
沈玉闌又怔住,心裡不確定的想——這是在安慰自己?
“別哭了。”齊宇舟又重複一次,這次還將一個東西扔進沈玉闌的懷裡。然後逃也似的走開去了。
沈玉闌低頭一看——卻原來是一方素淨的手絹,上頭繡著的是幾朵雲紋,簡單細緻卻又不顯得女氣。
沈玉闌想:這應該是給她擦眼淚用的吧?
不過其實齊宇舟是多慮了——女孩子身上哪裡會沒有帕子的?所以當下沈玉闌也沒用齊宇舟的帕子,只拿自己的擦了淚。想著等回頭尋個機會還給齊宇舟就是了。
結果誰知道,一直到她走,也沒再見過齊宇舟。
因為是週年忌日,所以當日沈峻之也親自上來了。不僅是沈峻之,李氏也跟著來了。
沈玉闌其實是不希望李氏跟來的——她覺得那對吳氏來說,實在是一種屈辱。不過,李氏帶著善意而來,她也不能說什麼。
不過即便是不能說什麼,可是面上卻也是著實是擠不出笑臉來,所以面上顯得淡淡的。
沈峻之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吳氏,面上也多少有些傷感。
沈峻之親自替吳氏擦拭了牌位,又上了香,這才作罷了。
沈玉闌在看著沈峻之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心裡便是忍不住譏諷的想:大約也只有這個時候,沈峻之會想起自己這個被冷落了十年的髮妻吧?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會心懷愧疚吧?
和主持商量了將棺槨送去安葬,以及後續一些法事超度之內的事情之後,沈峻之便是帶著沈玉闌回了禪房。
李氏方才也是給吳氏上了香的,執的是標準的妾禮。比起上一次郭氏來,的確是天差地別的。
看得出,沈峻之對李氏如今是越發的看重了。也十分滿意——不然也不會放心的將內宅全權交給了李氏不是?
原本打算的是用過午飯後再小憩一會才回府的。結果午飯剛用了一半,郭氏身邊的雙佩就突然來了。
自然不可能是郭氏良心發現派人來祭拜吳氏的。而是……郭氏在花園裡摔了一跤。
沈峻之聽見這個訊息的時候,自然是驚了一跳——以至於捏在手裡的筷子,竟是“啪”的一聲折斷了。
沈玉闌冷眼瞧著,微微垂下雙目斂去情緒。
李氏也放下筷子站起身來:“那太太的情形如何了?”
雙佩跪在地上,簌簌發抖:“大夫已經去了,說是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太太傷心欲絕,情況也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