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著對方笑了笑:“一時竟是走了神。沒想到聖人的真跡竟是如此好。”
那太監沒再說話,只是請沈玉闌進去:“聖人正等著呢。你也別害怕,聖人脾氣極好,對晚輩也愛惜。”
沈玉闌點點頭,心裡卻是不大能夠放鬆——就算脾氣好,也是不可能好到哪裡去的。再說了,光武侯夫人那日說的話,可是還歷歷在耳呢。
踏入清涼殿的時候,沈玉闌幾乎是懷著一種肅穆莊嚴的心態進去的。一進去,目光就只限在腳前一定範圍內移動,絕不會看到其他的地方去。
走了沒多遠,那太監便是停住了,沈玉闌也就順勢跪下去:“小女沈氏,叩見聖人。祝聖人萬歲千秋,龍體康健。”
清涼殿很大,也頗有些空曠——聲音竟是能行成回聲了。沈玉闌聽著自己脆生生的回聲,頓時就更加緊張了,伏在地上,額頭觸著冰涼的大理石地磚,身子都繃緊了。
“起身吧。地上涼得很,聽說你腿傷了,可別進了寒氣。年紀輕輕的,落下病根不好。”老者略帶笑意的慈厚聲音響起,雖然帶著威嚴,可是和沈玉闌想象中的又相去甚遠。這個聲音,聽著就讓人覺得周身的氣氛又和煦了些,讓人也不那麼的緊張了。
沈玉闌微微舒了一口氣,平穩的起身,然後站好——雙手交握,自然垂在身前,背脊挺直,可是眼睛卻是微微的往下看,並不直視龍顏。
許是她的懂規矩討好了對方,沈玉闌又聽見聖人道:“倒是個乖巧懂事的小姑娘。抬起頭來我瞧瞧。”聲音竟是更和煦了。
沈玉闌便是微微的抬起了頭,卻仍是不直視龍顏,不過卻是看見了龍身子——確切的說是聖人身上穿的龍袍。上頭用金線繡的五爪金龍,吞雲吐霧,說不出的神氣威風。
沈玉闌竭力的保持著鎮定和淡然。
“倒不像是南邊來的,更像是北邊的姑娘。”聖人看了半晌後,含笑說了這麼一句話:“瞧瞧,倒是和大公主長得有幾分相似,尤其是身量,看著倒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似的。平安,你覺著呢?”
帶沈玉闌進來的太監便是笑著應了一聲:“是有幾分相似。都長得高挑些,也不像是南方女子的嬌弱。倒是有幾分颯爽的英氣。”
原來,這太監叫做平安。倒是個喜氣又普通的名字。沈玉闌心裡想著,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當然,面對聖人的誇獎,她還是恰到好處的露出了幾分靦腆羞澀的神情。
“你父親是個能幹的,他在前線,剛打了勝仗,替我好好教訓了一回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蠻夷人。我心裡極高興,只等著他凱旋迴來,再好好賞賜他!”說起沈峻之,說到前線打了勝仗,聖人更高興了,聲音和煦得都不像是個天子,倒更像是一般的老人了。
沈玉闌也露出一絲笑容,露出幾分自豪之色,卻是又替沈峻之謙虛道:“父親若是知道聖人這樣高興,想必也會覺得自豪和驕傲的。”
聖人又笑了幾聲,卻是話題一轉:“寺廟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想必當時你嚇壞了吧?”
沈玉闌心想,終於是轉到了正題上來了——說了那麼多,不過是為了引出這句話吧?等說完了這個,不知道是不是順勢就替自己許一門親事了?
心裡雜亂的想著,面上卻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的確是如此,當時寺廟著火,我的確是嚇壞了。後頭又見有人在寺廟行兇,便是倉促的逃進了後山,在後山裡躲著。最後翻過山,這才到了另一邊山腳下一個村子裡,租了馬車回了京城。那幾天,可是嚇得不輕。既怕後頭有匪徒追上來,又怕山裡兇猛的野獸。提心吊膽的。沒有吃的,就挖草根,在溪水裡撈點小魚,勉強湊合著總算是熬過來了。最幸運的是,山上夜晚冷,我也沒生病,竟是熬了過來。不過那些山匪也夠膽大的,竟然敢在寺廟裡逞兇!也不怕報應。”
沈玉闌這個時候,自然是巴不得將自己說得越悽慘越好,不管是處於什麼心態,她都這麼慘了,想必多少聖人也會有幾分憐惜的。
果然聖人聽完,好半晌之後長嘆了一口氣:“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人人都有你這樣的福氣逃出來的。你福緣深厚,以後多吃齋唸佛,好好感激神佛保佑才是。不過,你也受了不少罪。難為你一個年輕小姑娘,經歷了這樣的事情,竟是沒被打垮。”
沈玉闌心想——死才是最可怕的,只要沒死,什麼都不怕。
嘴上卻是應聲答道:“其實當時我也怕,好幾次都以為自己要死了。不過,想起我娘,便是又咬咬牙堅持下來。說起福緣,許也是我娘在天上保佑我吧?我娘死的時候,就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