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所需的舟車糧襪。
一到貴陽,吳三桂已經決意謀反。貴州提督李本深與吳三桂是一黨,代他致書貴州巡撫曹申吉,相約一同起事;不想這封密函,為雲貴總督甘文焜所截住,開啟來一看,密謀盡露,甘文焜便告訴薩穆哈,叫他回京告變。
走到跟湖南交界的鎮遠地方,吳三桂已經起兵,鎮遠守將得到他的檄文,拒絕供給薩穆哈的驛馬。於是他私自找了一匹馬,悄悄往東走;到了湖南辰州,才算跟驛站聯絡上,十一晝夜趕到京城,在兵部衙門下了馬,人已累得無法支援,只抱住柱子喘大氣,幾乎昏厥。
就因為這一番告變的汗馬功勞,三年工夫他由員外升到侍郎;當然,這也由於明珠的提攜。因此,這一次他奉派到江蘇會同湯斌勘問民情回京;到宮門遞折請安以後,隨即先去見明珠。
這天下極大的春雪,明珠正約僚友在後園玩賞,其中自然有餘國柱。明珠跟薩穆哈會面談話,少不得也有他在座。
“‘豆腐湯’怎麼說?”明珠問。
“他說:應該疏溶海口。”
“為什麼呢?”明珠訝然,“靳紫坦的法子是一勞求逸之計,很不錯啊!”
“就因為屯田的緣故。”薩穆哈說:“凡是加重百姓負擔的事,他都不贊成。這是老湯親口跟我說的。”
明珠和餘國柱面面相覷,有片刻默然——明珠支援靳輔,並不是因為靳輔的計劃,讓他佩服;而是靳輔的計劃,在他們大有油水可撈。
首先是築堤束水,動用的公款將達五百萬,先撥一半亦須兩百五十萬,“部費”先扣兩成,就有五十萬。
其次,河堤兩旁涸出的土地放領,明珠準備派出專人去辦,其中的“浮收”,大有可觀。現在由於湯斌支援于成龍,大好構想,將成畫餅。
“你看,怎麼辦?”
“自然不能說實話。”餘國柱便教了薩穆哈一套話,讓他面奏皇帝。
“光是這樣也不行,于振甲那裡也得下一番工夫。”
“這也容易。不必跟他商量,反正他就要回去;相爺就把他的工款多報些好了——這是對不出來的事。”
明珠想了想,點頭同意他的辦法。
“倒是‘豆腐湯’!有他在江蘇,什麼事都不能辦。而且還得防其他省分學他的樣!”
這句話把明珠說動心了,光是湯斌不肯送紅包,還不要緊;大家都學他的樣,不賣京裡的帳,那是件令人無法容忍的事。
但是,“他聖眷正隆,動他不了,又如之奈何?”明珠又說,“我找徐健庵來商量商量看,也許他有妙計,亦未可知。”、
就這當兒,一肚子壞主意的餘國柱,想到了“絕妙”的一著棋,興奮得失去常度,亂搖著手,急促地說:“慢來,慢來,還不到用得著徐健庵的時候。”
“怎麼?”明珠一看他這神態,便猜到他心裡,“你定有奇計?”
“雖非奇計,至少也是上策。我看不如——。”
他低低地與明珠耳語了一番,才說得兩句,就聽明珠撫掌稱善:“吾知之矣,吾知之矣!妙!妙!”
於是兩個人促膝密談,直到算無遺策,方始罷手。第二天上朝,等皇帝御門聽政已畢,單獨召見明珠,面議最機密的國政時,他找個空隙說道:“皇太子今年十三歲,以前朝的成例,應出閣講學,伏乞皇上將簡高才碩德的醇儒,以為輔導,天下幸甚。”
皇太子名叫允礻乃,生於康熙十三年五月初三,是仁孝皇后所出;生下允礻乃幾個時辰,因難產而崩。皇帝伉儷情深,所以不久就將這嫡出的皇二子立為東宮,皇太子生得相貌英武,穎悟非凡,深得皇帝鍾愛;此時聽得明珠的陳奏,覺得確是宗社大計,不可輕忽,便連連點頭,表示嘉許。
“論學問,徐乾學自是好的,但品德不甚好,你覺得他怎麼樣?”
徐乾學曾教過明珠的兒子納蘭性德的書,明珠當然不能說他不好,但亦絕不能說他好,否則所謀就不成功,因而不置可否,直接拿另一個人來比較。
“若論學問優良,品德醇美,徐乾學自然不及湯斌。”
“你這是公論。”皇帝墜入明珠的谷中而不自知,“正跟我的意思一樣。”
“奴才忝竊相位,薦賢有職。皇上如以為湯斌可以,何不內召大用?”
“嗯。”皇帝答道,“我想用他為禮部尚書,管理詹事府。你擬一道旨意來看。”
“是!”
“還有于成龍。”皇帝又說:“海口暫時停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