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電不敢正視他們,他知道現在石頭的眼光肯定是充滿了氣憤,而小玲的眼睛裡則盛滿了責備。“王電哥,你怎麼了?你為什麼不說話?你就是不回去也可以給我們打個電話呀?可是你一個電話也沒有。” 袁小玲的輕言慢語伴著淚水流了出來。
王電不想再隱瞞,說:“我就要走了。”“走?”石頭問,“上哪兒去?”“我要去當兵,還有幾天就走了。”王電說。“什麼?”小玲不敢相信他說的話。“那……小玲怎麼辦?!”石頭大聲地喊道。“小玲,你等我回來,我一定娶你!”王電突然抬起頭扶住小玲的肩膀說,“小玲,你願意等我嗎?”石頭在一旁不禁一顫。袁小玲流著淚,她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8
王電和石頭送袁小玲回家。他們不放心她自己回去。
袁忠德正在安裝柵門。前幾天來了幾個要賬的把他們家的大門給拆走了,還給袁忠德下了最後通牒,說要是十天之內再不還錢的話,就要把他們家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搬走。這一點,袁忠德並不擔心,因為家裡實在是找不出值錢的東西了。他的媳婦王貴芬看他一副窩囊樣就來氣。她罵他:“你再去賭呀?有能耐把錢都贏回來!”袁忠德坐在地上“叭叭”地抽菸。他聽王貴芬嘮叨了一天了。他實在忍不住了。他“噌”地站了起來說:“閉上你的臭嘴!我說我怎麼老是走背呢,就是你在背後嘮叨的,他媽的,你再說我把你也賭了!要是沒有老子,你還只不定在哪裡當婊子呢?”王貴芬也不示弱,她罵道:“我就是當婊子也比跟著你混強!我現在才明白小玲她親媽為什麼喝藥自殺。”袁忠德火冒三丈,脫下鞋就朝王貴芬砸去。
袁忠德學過木匠,而且手藝還很精,他要是正經乾的話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可是他嫌幹活來錢太慢。
王電幫袁小玲提著包袱,三人來到了袁小玲家門前的大楊樹下。袁小玲低著頭,她畏懼袁忠德那張臉,那張臉總是讓她感到恐懼。袁忠德一抬頭看到了他們。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又低下了頭,似乎根本沒在意。又過了一會兒,他又斜著眼看他們,但錘子還輕輕地錘著柵門。他這樣的姿態持續了一會兒。
他走了過來。
他羸弱的身子像一棵草,瘦骨嶙峋的臉上一雙乾澀無神的眼睛,顯然這是長期熬夜和酗酒的結果。他顯得非常木訥,還衝著他們傻傻地發笑。這讓他們感到恐怖。袁小玲不由地後退了幾步,她知道這是他發威之前最明顯的徵兆。
袁忠德突然舉起了錘頭大喊:“你個臭丫頭,你還知道回來?!”王電手疾眼快把錘頭給接住了。“叔,你冷靜點!”王電說。袁忠德的眼睛瞪得溜圓,“你這個王八羔子,你把俺家小玲給拐到哪裡去了?”說著從王電的手中拽出錘頭又向他砸來。袁小玲猛地抱住了袁忠德,她衝王電喊道:“王電哥,石頭,快走!”袁忠德怒氣沖天。嚇得王電和石頭轉身跑了。
9
王電回到家裡一直擔心著袁小玲,生怕袁忠德對她施以暴力,以袁忠德的性格是不會輕易放過袁小玲的。他開始後悔把袁小玲送回去。他越想越不安。
突然,一陣急促地拍門聲。他“噌”地從凳子上站起來。一個不祥之兆同時也撲進了他的腦海。他沒顧上穿外衣就匆忙跑了出來。秀芝也出來了,她問是誰?
他把門開啟,袁小玲猛地撲進了他的懷裡。王電扶起她。她頭髮凌亂,一臉的淚水。她不說什麼,她已經說不出什麼了,她只知道哭,而且沒有聲音,只有淚水。王電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娘也看出來了,王電拉起袁小玲的手向外走去。秀芝怕他惹事緊跟了上來。
王電一腳把袁忠德安的柵門給踹開了,大罵著進了院子。他在院子裡撿起了一塊磚頭狠狠地砸向屋子的窗戶。
王貴芬和袁忠德氣急敗壞地跑出來。袁忠德開啟院子裡的燈,透過燈光他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影立在院子裡,由於急促的呼吸,他整個身體都在不停地起伏。
“王電,你個兔崽子!想幹嗎?!”袁忠德吼道。
“袁忠德,你不配當父親,你不是人,今天我他孃的廢了你!”王電大聲罵道。
秀芝趕忙上來拉住他。雖然她知道王電的脾氣和王鵬烈的一樣,一旦爆發是拉不住的。
王電放開袁小玲的手,大步迎著袁忠德走來。
袁忠德的心猛地顫了一下——他從未有過的膽怯了。他看著氣勢洶洶地王電,卻愣愣地站著一動不動。王電的身影漸漸地逼近,在袁忠德眼裡這是場從未有過的較量,而這次較量從一開始他就洩氣了,他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