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杜顯大展身手的時候,這次比平日裡的菜自然燒的更多,他是使出了十八般武藝,恨不得把家裡能吃的全都拿出來煮了。
李源清看著滿桌子的菜,驚訝不已,脫口道,“爹的廚藝如今這麼好了?”
他叫他爹,杜顯的眼睛一下子紅了,接不上話來。
他才意識到又說出來原先喊了十幾年的稱呼,心裡又隱隱痠痛,看到其他幾人都是既高興又傷懷的神色,自嘲一笑道,“改不過來了,就這樣叫著罷。”又看看趙氏,鄭重的喊了一聲娘。
趙氏看著他,慢慢點了下頭,哽咽道,“快坐下吃吧,嚐嚐你爹的手藝。”
見氣氛實在有些凝重,杜小魚挪開椅子,把李源清一拉,夾了塊魚片放他碗裡,“吃這個,我覺著爹燒這個最拿手,又滑又嫩呢。”
李源清嘗一口,連連點頭,“真不錯,比起京城那些大廚也差不了。”
“瞧都把他誇上天了。”趙氏笑起來。
“其實是按著小魚說的做的,放了雞蛋清醃一會兒,這才那麼滑呢。”杜顯撓撓頭,把那盤菜推過來一點,“你喜歡的話,多吃一點。”
崔氏看著這幕情景衝杜顯夫婦笑道,“你們倆可算是盼到這一日了。”又問李源清,“這會兒回來是要住幾天啊?聽黃花說,你在京城那什麼書院學習?”
“是翰林院。”杜小魚搶著答,“要學三年呢,肯定不能留多少天的。”
“可惜了,還以為能多住幾天。”崔氏道,“我兒也去京城參加考試了,這些天就要回來呢,哎,也不知道能不能中。”
“以姐夫的才華,應該不成問題。”李源清笑笑。
一頓飯吃完,他又抱著白念蓮玩了會兒,黃立樹對這個能上翰林院的表哥極為欽佩,拉著杜文濤去跟他請教,一問就是好久功夫,要不是下午還得去私塾唸書,只怕得用上幾個時辰呢
杜顯瞧著他有些兒勞累,早就把一間臥房收拾好,叫著去休息下,又讓杜小魚送些油桃,葡萄過去。
“這都是小姨家拿來的,他們那幾畝地盡種了這些。”她把水果放在桌上,“你趕路也累了,多睡會兒。”
見她要走,李源清說道,“你猜我在京城見著誰了?”
他們兩人共同認識的還能有誰,杜小魚想了下道,“莫非是章卓予?他上你們家去了嗎?”
“那倒不是,在路上遇到的,還真是巧。”他笑容裡含著絲說不清的東西,“師弟他提到你,說最大的心願不過是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他頓一頓,極為認真的問,“你可是應承他什麼了?”
杜小魚很驚訝,“他真跟你這麼說?”
“我難道還會騙你?”
她頓時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哀呼道,“我沒想到他竟這樣自信,我可是什麼都沒有應承他”什麼洞房花燭夜?他當真覺得自己能說服萬夫人嗎?再有,就算能說服,可是她又沒有說過要嫁給他的。
李源清慢慢笑起來,伸手拿了一個油桃放在嘴邊,自己果真還是白擔心一場
不過也不算白來,他早晚都需要一個答案的。
“你不喜歡他就該好好說清楚,省的惹人白白傷心。”他規勸一句。
杜小魚有苦說不出,也拿了油桃在嘴裡啃,半響道,“你當我不想說?要不是看在他要去考試,我早就說明白了。”
她臉頰微微泛紅,帶著薄怒,說得自是真話。
“上回爹叫人帶話給我,讓我幫著想想可有什麼好人選給你做相公。”他斜睨著她,似笑非笑,“你好似說過不到十五也不願考慮此事,現在也是這般想法?”
豈止是十五,再過三年也不是問題,可是家裡人到時候就要急壞了,杜小魚煩惱不已,嘆口氣,“看機緣罷,我不想勉強自己,但也不想傷了他們的心。”
李源清便沒再問。
兩人不一會兒就把所有水果都吃光了,杜小魚忽地道,“你幾時走?”
“待兩天吧。”
“也好,住久了爹跟娘又要不捨得,兩天就好,也算解一解他們的思念。”相聚容易分別難,總是如此。
她神情淡淡的,像是把自己脫離在外,他微微眯起眼,探究似的問,“就只爹跟娘這樣嗎?你就一點也不想我?”
她撲哧笑起來,“我為什麼要想你?你在京城好吃好住,又有錦繡前程,那是很好的事情,若真的太想念,我也可以來京城看你,是不是?光賣賣藍兔,早晚都能在京城蓋個小院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