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淚俱下,慘不忍睹,但言辭裡感情也似真切。
這樣就要她的命委實太過殘酷,杜小魚輕聲道,“祖母,綠蕊年紀還小,若真是為了她的孃親也算是有一份孝心。”
林氏暗地冷笑幾聲,看不得杜小魚的仁慈,可卻開口道,“娘,小魚說的也不錯,她一個小姑娘,被姚管事哄兩句就上鉤了,也怪不得,姚管事什麼嘴兒,娘還不是……”她掩住嘴,“就給她一個機會罷,好好交代交代,再打發去漿洗房就得了。”
要是平時,她是絕不會幫這些下人的,老太太看看女兒,又看看綠蕊,綠蕊老孃倒是個實誠的,在林家勤勤懇懇做了二十來年,要不是這樣,她也不會挑綠蕊過來做二等丫頭。
想到自己曾經的喪女之痛,綠蕊的老孃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她終於還是鬆了口,“隨你們罷,我乏了。”說著就去裡屋了。
老太太原也不是鐵石心腸,杜小魚看著她的背影已經有些佝僂,在林家操持那麼多年,老太太也確實很辛苦。
綠蕊知道自己保住了命,用力磕起頭來。
林氏不耐煩道,“得了,你給我好好說說,姚管事是什麼時候來找你做內應的?”
姚管事手下的人不少,綠蕊得知張管事出事後,其他人便很快告訴了姚管事,他跟一條泥鰍一樣,立時就想著要逃命。但後面早就有人跟著,又豈會給他溜走,所以姚管事剛想去縣大門,就被兩個家丁給捆綁著押回來了。
看到院子裡一溜跪著的十幾個人,好些都掛了彩,他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只怕老太太現在全都知道了,當下就覺得眼前發黑,差點背過氣去。
人總有膽大跟膽小的,就算有幾個嘴硬不肯老實交代,可幾個沒膽子的眼見把人全都翻出來了,哪兒還敢反抗,把矛頭立即對準了姚管事,只要稍微知道點兒的全都說了出來。原來,姚管事還不止河縣一處房產,別的地方也有,他操這高利貸的行當也不是到了飛仙縣才做的,早前就已經偷偷摸摸了。
只不過越演越烈,膽兒也越來越大,這次才敢空手套白狼,坑了上萬兩的銀子,完全是仗著老太太對他的信任。
雖然來龍去脈都摸了清楚,姚管事最後也給打殘扔進了牢房,但老太太最近氣不順,想到自己被下人欺瞞這麼多年,飯就都吃不下。
林嵩也從外地回來,哄著老太太高興,還請了唱戲的來,在家裡開堂會。
選的是李源清休沐的日子。
老太太倒確實好久沒有看戲了,專注的很,臺上依依呀呀的唱,杜小魚在下面就打起瞌睡來,頭一點一點的,李源清看到忍不住發笑,伸手托起她腦袋,慢慢倚在自己肩膀上。
後來出來武戲,一陣震天鑼鼓響,杜小魚就被驚醒了。
“幸好祖母沒看見,不然要說你不孝順。”他握住她的手,輕輕搖了下,“要不一會兒我跟祖母說一聲,讓你回去好好睡會兒?”
還不是昨晚睡得晚,杜小魚白他一眼,現在來裝好人,都說了明兒要去祖母那裡的,結果他非勾引她,想著她臉微微一紅,手指甲就戳到他掌心裡。
李源清吃痛,輕輕擰起眉,小聲道,“好罷,今兒讓你早點睡。”
不說還好,一說她更惱了,又要戳他,林氏這時側過頭來,笑眯眯道,“哎喲,你們兩口子,真是甜比蜜糖。”
兩人立時坐正了身子。
林氏又笑了幾聲,“我看娘今兒心情總算好了,大哥也沒有白回來一趟,哎,小魚啊,現在那兩個鋪子可是實打實的由你看管了。”
姚管事的事還牽扯了不少夥計,前幾日已經換了新一批,杜小魚知道林氏還在打珠寶鋪的生意,當下也不作聲,只微微笑了笑。
看完戲,老太太果然滿意,叫廚房準備了豐盛的飯菜。
空閒時,林嵩就找李源清說起話來,兩個人關在書房裡,好半天都沒有出來。
“這庫房鑰匙以後就放你那兒了。”飯後,老太太叫彩玉給杜小魚拿來兩條大鑰匙,是管藥材跟珠寶的。
她很滿意杜小魚這段時間的表現,此前對她頗有偏見,只想著拿兩個鋪子去試試她,可沒想到竟然揪出這麼大一條貪蟲來,還是自個兒養肥的
此後也沒見杜小魚有任何邀功,得意的表現,她從頭至尾都那麼平靜,像綿延不絕的流水一般,不容易起什麼波瀾。這樣的涵養功夫,在那麼年輕的姑娘身上的確少見,老太太遙想當年,也不得不欣賞她的心智。
要是自己的小女兒也能如此,這家裡操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