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便命傳話出去,請到花廳相見。
等得出去,只見王國治一臉的驚慌之色,毫毛凜凜的向他稟道:“標下回軍門的話,標下剛才得到一個密報,恐怕我們城內有了奸細。今天晚上,防有亂子。”
溫紹原聽說,連連雙手亂搖道:“貴參戎不必相信謠言。我敢誇句海口,六合城中,個個都是良民。外來奸細,斷難駐足。這件事情,不用防得,所要緊的是,我們這邊一箍腦兒,不及萬人;敵軍多我三十餘倍,這倒是樁難題。”
王國治道:“標下業已派了飛足,亟到少荃中丞那兒請兵去了。因為少荃中丞那裡的花綠隊,卻是外國人白齊文統帶。只要這支兵馬殺到,此城便可保住。”
溫紹原又搖其頭的答道:“你休妄想。前幾天,少荃中丞允了程學啟之請,准許蘇州城內的百王獻城自贖。豈知後又聽了他那參贊丁日昌的計策,趁那程學啟在那寶帶橋營盤裡督隊操練的當口,假裝請客樣子,把那一百位投順的賊王,誘到席上,以杯為號,即出刀斧手數百,盡將百王殺死。等得程學啟知道,所有降兵,已經復叛。程學啟因見少荃中丞手段太辣,使他失信於人。一氣之下,便與叛兵前去拼命,有意死在亂軍之中。現在少荃中丞自顧尚且不遑,怎麼再能發兵來援我們。要未曾沅甫廉訪,他已克復安慶,或者能夠抽兵到此,也未可知。”
王國治一直聽完,也沒什麼計策,只得回去守城。
溫紹原一等王國治走後,又對他的夫人長嘆了一口氣道:“夫人呀,我們城內,兵微將寡,糧餉又少,照此看來,萬萬不能等到援兵來到的了。俗話說得好,叫作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下官只好做那兒,便是那兒。”
閔氏夫人珠淚盈盈的答道:“此事關乎天意,只要天意不亡大清,此城自然有救。我們也得長為太平之民了。”
溫紹原聽見他的夫人,付之於天的說話,也叫無聊到極點的了,當下不便再言。
一宵易過。第二天大早,就見樹德公子親自來報,說是賊兵又退十里,離城已有六十多里。此時只要援兵一到,此城便可保全。溫紹原便同夫人、公子,來到城樓,遠遠一望,果然不見敵兵的影子,於是稍稍把心一放。一面下令四城的守將,大家不妨輪流把守,以資替換。所有人民,各令歸家,不必苦了他們。一面仍留樹德公子,在城監督。自己同了夫人回到衙內,寫上一封密稟,命人掛出城去,飛投祁門大營請援。
溫紹原發稟之後,正在盼望援兵的時候,那知就在這天的半夜,李秀成親率大軍,一窩蜂的陡然而致,竟將四城團團圍住。原來李秀成此次的來攻六合,本是下了決心。第一仗因見羅大綱賴文鴻的隊伍,中了大炮,自然不肯再以血肉之軀的兵士,去與大炮死拚。當時即下一道命令,往後退下五十餘里。第二次要使溫紹原相信,所以再退十里。
羅大綱、賴文鴻便一同進帳問道:“末將等的隊伍,自不小心,中了敵人的炮火,應得有罪。不過王爺一退就是六十多里,倘若官兵的援軍一到,我們豈非更加要費手腳了麼?王爺退兵有無別計。”
李秀成見問,微微地一笑道:“本藩此計,並無甚麼奧妙之處。只因敵方大炮厲害,瞄得又有準頭,萬萬不能用那衝鋒之法。須俟敵方稍有不防的當口,我軍就好出其不意,一腳衝到城下。大炮那樣東西,只能及遠,不能及近。你們難道還不知道不成。”
羅賴聽說,方才悅服。
李秀成又說道:“你們二位下去,準在今天晚上,二更煮飯,三更拔營,人銜枚,馬勒口的,四更時分,必須到達六合城下,將他團團圍住。那時不管他們的大炮厲害,可沒用了。”
羅賴二人聽說,頓時大喜,退去照辦。果然不到四更,已將六合的四城,團團圍得水洩不通起來。那時樹德公子,正因連日辛苦,僅不過略略打上一個盹兒,已經誤了大事,趕忙飛報他的父母。
溫紹原和他夫人兩個,一得此信,連跺雙腳的嘆道:“痴兒誤事。敵軍已圍城,我們的大炮,便成廢物。”
二人尚未說完,又據探子飛報,說是賊人攻城甚急,公子已經單槍匹馬的踹入賊營去了。
閔氏夫人急把探子拖住問道:“你在怎講。”
探子又重一句道:“公子已經單槍匹馬的踹入賊營去了。”
閔氏夫人不待聽畢,早已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跟著砰訇一聲的暈倒地上。溫紹原見他的夫人,愛子情切,急死過去,不覺淚如泉湧,慌忙去掐夫人的人中道:“夫人呀,你這一來,真正更使我火上添油了呢?”幸虧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