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位錢先生,隨時可以指教,大哥自然不可畏難。”
錢江已介面道:“這是一件復仇的大事,並非其他貪圖富貴之事可比。誰有甚麼本事,誰幹甚麼,既不可以強求,也不可以推委,秀全先生只有答應下來,我們還得商量別事。”
洪秀全聽說,連連稱是道:“這末小弟暫且擔任,將來再說。”
錢江不答這話,單問洪秀全可能任勞任怨,以及種種吃苦之事。
洪秀全毅然決然的答道:“這是做大事的人應該如此的。
先生不必管小弟能否如此。就是不能如此,也得如此。”
錢江擊掌大讚道:“秀全先生能夠抱此決心,兄弟放心一半矣。”
馮雲山岔嘴道:“此等事情最宜秘密。我們幾個,不能常常聚在一起;甚至官府一有風聞,我們便得東逃西散。不如今天趁大家在此,當天一拜,結個生死之交,諸位以為怎樣?”
錢江一口允諾道:“結義以堅心志,最好沒有。”
洪秀全不敢命人拿進香燭福禮,生怕因此漏洩出去,誤了大事,就同大家當天空身一拜,成了桃園之義。
大家拜畢,錢江又對洪秀全說:“大哥只管竭力進行,做到那裡,就算那裡。兄弟回去之後,還想到各處走走,以便幫同大哥蒐羅各項人才。”
洪秀一等人聽說,都說:“好,好,東平賢弟請便。”
錢江一個人回到衙門,只見伺候他的家人前來回道:“張老爺已經來過幾次,說有要緊事情,要和師爺商量。”
錢江即令這個家人進去通知。沒有半刻,張尚舉已經手持一信,匆匆的走了進來。一見錢江之面,便把他的雙眉一蹙道:“省裡林制臺忽有一封聘函送來,擬請我兄前去替他辦事。我兄鶯遷喬木,自然可喜,小弟不好強留。不過我兄一去,小弟便如失了左右之手,如何是好?”說著將手上的一封信,遞與錢江。
錢江接到手中一看,見那信上,倒還露出求賢若渴之意。暗忖他是一位制臺,且負德望。我到那兒,比較的可以發展一些。至於此地不忍舍我,乃自私情,如何有顧一己的私情,誤了我那進取的大事。
錢江暗忖一過,放下那信,便對張尚舉微笑著說道:“兄弟此去,於兄公事方面,不無益處。大丈夫的志向要大,眼光要遠。依弟之意,我們正好各幹各事。大家果能各做一番事業,將來回到故鄉,再去優遊林下,也還不遲。”
張尚舉因見錢江責以大義,無可如何,只好命人擺出一桌灑席,便替錢江餞行。錢江略略吃了幾口,也就欷s'而別。
及到林制臺那裡,林制臺居然放炮迎接,升坑送茶。寒暄之下,相見恨晚。
原來林制臺的官名,就是則徐二字,別字少穆。祖籍福建,曾由翰林出身。憑著清正廉明四字,一直位至兩廣總督。不但愛民如子,而且求賢若渴。因聞他的屬下,花縣張令署內,有個幕賓,名叫錢江,是位奇材異能之士,故此專函聘請。及見錢江,略略一談,即知名實相符,真正的佩服得五體投地。便請錢江辦理摺奏一席。
前清督撫衙門裡的幕賓,單辦筆墨的,分為摺奏師爺、升遷師爺、刑名師爺、錢穀師爺、文案師爺、繕折師爺、書啟師爺、朱墨筆師爺,甚至還有專寫馬封的師爺;只有用印,卻是二爺,不是師爺。這些師爺之中,只有摺奏師爺最為東家重視。因為摺奏之上,往往因為一字之訛,斷送前程的事情,很多,很多。
從前那個年羹堯,他因徵金川之功,業已封到脫頭無字大將軍之職。①也因一位摺奏老夫子把那頌揚皇上,朝乾少惕四字,因要句子押韻,改為夕惕朝乾;就被一位御史參上一本,說是年某輕視皇上,不能朝乾夕惕,有意顛倒其句,應生大不敬之罪。年羹堯後來一夜工夫降了一十八級,大不敬也是內中的一款。
還有乾隆時候,不才的鄉人鄔師爺,他充兩江督署摺奏的時候,因為能夠窺測乾隆皇上的聖衷,也和本書一回所敘穆彰阿能測道光皇上的聖衷一樣,所上摺子,沒有駁過一回。後來鄔師爺因愛賭錢,又喜穿了釘靴鑽入被中。那位江督,惡他脾氣不好,將他辭退。哪知換了一位老夫子,無事不碰皇上釘子。皇上因見那位江督,前後判若兩人,嚴旨詰問,那位江督,無法隱瞞,只好老實奏明鄔師爺辭退之事。乾隆皇上念他尚能不欺朝廷,據實陳奏,①總算未降處分,單命江督速將鄔師爺聘回。並有該幕何日回署,附片奏聞之語。江督只好急以重修去聘鄔師爺,鄔師爺知為聖意,乃與江督約定,按日須紋銀百兩,始就此席。江督不敢不允。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