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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部分

李秀成忽將寫供的筆,停了下來,向著曾國藩說道:“大帥大可不必操心,洪福瑱既到江西,照我揣度,保護他的不是聽王陳炳文,便是來王陸順德。只要我一紙書去,定能教他們縛了洪福瑱來獻。”

曾國藩不等李秀成說完,也把手上的筆放下,朝著李秀成微點其首的說道:“你能辦好此事,本部堂自然可以把你將功折罪。”

李秀成聽了大喜,立刻寫了兩封信,一封給陳炳文,一封給陸順德。

曾國藩親自看過,發文營務處去辦。便笑問李秀成道:“你們的那個四眼狗陳玉成,此人十分來得,現在究在何處?”李秀成忙答道:“他在婺源,大帥如果要他,我也可以將他招至。”

曾國藩搖搖頭道:“此人殺人很多,不能赦他。”

曾國藩剛剛說到此地,忽見一個戈什哈送進一封公事,曾國藩接到手中,拆開一看,見是鮑超前來報捷的公事。內中說是七月初一,破賊於撫州許灣地方,斬首四萬,同月初六,破賊於東鄉、金谿兩縣,現將擒獲的偽和王吳大鼻,押解來轅云云。

曾國藩看完公事,命將吳大鼻帶上。戈什哈出去帶人的當口,曾國藩趁空問李秀成道:“這位吳大鼻,你可認識,他的手下,究帶多少賊兵。”

李秀成答道:“吳大鼻是三等王位,他的手下,約有十萬人數,他在賊中,很有面子。”

曾國藩還待再問,只見戈什哈已將吳大鼻帶上。誰知吳大鼻見了曾國藩倒還不甚害怕,一見李秀成,早已遠遠的雙膝跪下,稱著李秀成道:“王爺在此,吳某叩見。”

李秀成見了吳大鼻對他如此恭敬,生怕曾國藩見疑,誤了他的性命,連連阻止吳大鼻道:“我已被拿,現蒙曾大帥恩典,可以貸我一死。你快快叩見曾大帥,只要你供得好,或者也能保得性命,也未可知。”

吳大鼻聽說,又朝李秀成恭恭敬敬的叩上一個頭道:“王爺吩咐,吳某怎敢不聽,否則吳某必死,決不敢向清朝官府乞憐的。”

此時曾國藩見李秀成還有這般勢力,便將要赦李秀成的心思淡了下去。當時便隨便問了吳大鼻幾句說話,吩咐綁出梟首示眾。又將李秀成發交首府審問。

李秀成一見曾國藩將他發交首府,便知沒有命了,當時即向曾國藩磕上幾個頭道:“逆犯也知罪在不赦,起初還望大帥法外施仁,得保一命,現在是無望的了。”可憐李秀成的了字,尚未出口,兩隻眼眶之中的淚珠,早已簌落落的流了下來。

曾國藩也不答話,單將所擬的奏稿,拿在手中,自顧自的踱進簽押房裡,命人將徐春榮請至,即把所擬奏稿,交給他看道:“沈葆楨太瞧不起我,杏翁且看了此稿再說。”

徐春榮忙把奏稿接到手中一看,只見最主要的幾句是:臣前因軍務緊急,雖奉四省經略大臣之命不敢受,現因辦理兩江善後事宜,業已到任,對於敕書之語不敢辭。

原來清朝的總督和巡撫,雖然都是二品大員,對於本省的權力是同樣的,可是皇帝給他們兩個到任去的教書,總督的權力,卻優於巡撫,總督敕書上的說話是:爾到任之後,可盡心督同巡撫辦理本省之事,亦須和衷共濟。巡撫敕書上的說話是:爾到任之後,凡事須秉承總督辦理本省之事,毋得自專。這樣一分,總督可以挾制巡撫,巡撫不能抗拒總督。清朝末葉的總督,對於巡撫,總是客氣,從無照敕書上所載,行過事的。

當時的曾國藩,他雖有好好先生、忠厚待人的名譽,但是他對於大清會典的例子,真是爛熟如泥。他因江西巡撫沈葆楨,也是一位中興功臣,且負知兵的好名聲,深恐沈葆楨,將來對於他的公事,不肯事事依從,因此在奏摺上提到敕書之話,並非預為安個根子,猶之乎百姓對於官府存一個案的樣子。誰知那位沈葆楨,也是一個強項的人物,自知力有不逮,趕緊請開缺而去。

當時徐春榮看完奏稿,沒甚說話。曾國藩方問道:“我的主要句子,杏翁瞧見了沒有?”

徐春榮微笑道:“大帥的意思,職道略略知道,不過我料沈中丞,一定不來違反大帥的。”

曾國藩聽說,也微微的一笑道:“只要如此,我自然與他和衷共濟的。”

徐春榮也問道:“大帥既將李秀成發交官府,可是不肯貸他一死麼?”

曾國藩點點頭,即將吳大鼻害怕李秀成的事情,告知徐春榮聽了。

徐春榮聽完道:“保留李秀成是個辦法,殺了李秀成也是一個辦法。”

曾國藩道:“現在捻匪之勢不小,倘將李秀成留下,從好的一方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