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分盼望的當口,突見蕭朝貴單身一個人,滿身重孝的,哭奔進來。秀全一見這種形狀,不禁大吃一驚,慌忙迎了上去,急問甚麼事故,又戴誰人孝服。朝貴不待秀全問完,一把緊握秀全的雙手,更加跺腳狂哭起來。
宣嬌快步上前,先將朝貴的雙手推開,跟著問道:“你可是由平隘山來此,莫非那裡有了甚麼變故不成。”
朝貴見問,方始一壁拭淚,一壁很傷感的說道:“雲山大哥已經陣亡。”
秀全急問此話可真。
朝貴大聲答道:“此事怎好有假。”
秀全一聽這個惡信,頓時大叫一聲道:“天亡我也。”不料尚未出聲,隨即砰的一跤,跌倒在地,暈了過去。眾弟兄見了,大家手忙腳亂的,先將秀全救醒。方始一齊掩面而泣,都在悲痛雲山。宣嬌、三娘兩個,不好再哭,只得一個去替秀全拍背,一個去替朝貴抹臉。
鬧了一會,朝貴方對秀全以及大眾詳詳細細的說出道:“我自同仁發哥哥跟了雲山大哥去到平隘山之後,秀清大哥一見我等三人,疾疾約至內室,緊皺雙眉的對著我們說道:‘你們三位,來得最好沒有。此地的新任縣官,接印之後,已經疑心我與秀全大哥兩個暗通聲氣,謀為不軌。那知我手下的四個哨官都是武藝有餘、涵養不足的人物,一見官府疑心我們,大家便一齊跳了起來,立即就要攻入縣城。我因除了日綱兄弟回來時候,說過秀全大哥已同眾位弟兄,前住金田幾句說話外,其餘毫沒一絲訊息,故此不敢輕動。”宣嬌、三娘兩個忙不迭的岔嘴問道:“到底是哪幾個哨官,這般沒有涵養,幾乎闖禍。”
朝貴道:“一個就是秦日綱,一個叫做李開芳,還有兄弟兩個,一名林鳳翱,一名林鳳翔。”
秀全對著宣嬌、三娘兩個揮手道:“你們且莫打岔,快快讓他講了下去再說。”
朝貴聽說,又接續說道:“當時雲山大哥便把去的意思,完全告知秀清大哥。秀清大哥聽了,方才膽大起來,便和我們三個商酌,究竟先攻何處為是。又是雲山大哥教他直攻全州,就好依照東平大哥的主張,再進湖南。秀清大哥聽說,馬上一口答應。於是點齊人馬,就向全州進發。臨起身的時候,鄰近各處的保良會,都說滿洲官府虐待民眾,情願投效。秀清大哥也不拒絕,這樣一來,憑空又添三五千人,合計固有的總數,將近有二萬人了。說到雲山大哥,真是一位天才,可惜為國捐軀,我們弟兄從此少了一座泰山之靠了呢!”
大眾正在聽得要緊關頭,忽見朝貴突然夾著幾句慨嘆的閒文,方想催促再往下說的當口,宣嬌更比眾人性急,忙去阻住朝貴道:“你還是快講正文。至於雲山大哥,既已人死不能復生,將來只有替他報仇雪恨了。”
朝貴聽他妻子催促,方又接說道:“當時雲山大哥,只教我們和秀清大哥率眾先行,他要留下幹樁公事。秀清大哥問他甚麼公事,不見得還比大軍出發的事情要緊。雲山大哥單單說了一句,往後自知。說完這句,只催我們先行。秀清大哥沒有法子,只得率了大軍先走。哪知沒有兩天,雲山大哥已經追了上來。秀清大哥問他究竟在幹甚麼事情。雲山大哥方才和大眾說道:“我所幹的事情乃是學著張子房火燒棧道的故智,業將平隘山的一帶房屋,統統燒去,以絕眾兵士的歸心。’當時秀清大哥聽了他的說話,說是此計好是好的,不過將來這班兵士,知道房屋是我們燒的,豈不因此而生怨心,反而阻礙大事。雲山大哥聽說,又和大眾輕輕說道:‘此著我早已經防到。我們且上前走,再過幾天,不待兵士們知道,索性由我們告知他們,放火燒屋之事,統統推在官府頭上。如此一來,兵士們都去怨恨官府,豈不是格外替我們出力了麼?’大眾一聽此言,個個的拍手稱讚。
“等得走未數天,雲山大哥果去對著眾兵士們忿忿的說道:‘我有一個惡訊息報知諸君。諸君聽了,可是不必生氣。’眾兵士們聽得雲山大哥說得如此鄭重,一齊摩拳擦掌的問道:‘可是官兵前來剿辦我們了麼?’雲山大哥又說道:‘官軍前來剿辦我們,乃是奉上差遣,還在情理之中,我此刻報告的是,他們一等我們離開平隘山後,立即去把諸君的房屋,燒個乾乾淨淨。’眾兵士們不等雲山大哥說完,個個咬牙切齒的大喊道:‘滿洲官府,如此殘忍,我們大家若不一心一意地殺盡胡奴,誓不為人。’雲山大哥一見眾兵士在恨官府,他又忙去勸慰大眾,說是諸君能夠如此記仇,若能殺走胡奴,我當設法,各給造屋之費若干,一個不少。眾兵士們聽了此言,更加歡聲雷動。
“雲山大哥與秀清大哥二人,一見軍心可用,並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