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便提起精神來,這夜在外頭過夜,守夜的、看火堆的,不敢掉以輕心,終於熬到了天亮,啟程!
青牛鎮,齊家小院。
自打三少爺郎君走後,劉媽媽起先還沒覺得如何,過了兩天就開始操心擔憂了,問梅香,你說到了沒?梅香也沒出去過,搖搖頭說不知道。
後來是一院子的人都操心,盼著郎君三少爺平安回來。
“變蛋我按照郎君說的,醃了足足十天,一顆顆小心翼翼搬出來曬了三日,昨日小菊還跟我說,沉甸甸的,不晃動了,郎君這次做的肯定好了。”
“就等郎君回來敲開看。”
都等著人回來。
前頭院子,自打王掌櫃帶隊去了府縣,齊老爺最初幾天還是跑平安堂,只是後來不怎麼去了,往姨娘院子待得久。
杜氏見狀能咬碎了一口牙,卻也沒法子。
齊老爺到姨娘院子清靜,耳邊沒叨擾聲,多是坐一坐喝喝茶,不過有時候又嘆氣。林姨娘年長些,是伺候過夫人的,齊老爺多給林姨娘幾分尊重,兩人能說起話。
“老爺是擔憂三郎君賣不出貨嗎?”
“倒也不算。”齊老爺實話實說,“那些藥材也不貴价,咱們齊家雖不是大戶人家,不過七八兩銀子的生意買賣,賠了還是能賠得起的,再加上老王跟著一道去,他經營買賣,出去跑,都是有經驗的,我不擔心這個。”
林姨娘正納鞋底,聞言就笑說:“那老爺操心什麼。”
是了,齊老爺一聽敞快了,說:“再不濟就是養少扉和他郎君在家中吃個飯,齊家有田有地有鋪子,沒得為這個發愁。”
“要是齊家都發愁,那田裡刨食的人家可沒得活頭了。”林姨娘道。
齊老爺點點頭,徹底寬了心,左右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
“老王跟著,不說賺多少,不賠不賺吧。”
這是齊老爺最初想的,岑越要是在做買賣這條路上沒腦子,那老王盯著,賠是不可能,可能就是搭個路費進去,或是小賺。
去府縣賣藥材,沒想的那麼簡單好賣,當初他隨父親也去過,處處受人刁難,受幾家藥堂醫堂排擠,沒法子的事,最後父親收了心,不去府縣,就安安分分在鎮上守著齊家的鋪子就成了。
只是……
齊家後繼無人啊。兩個兒子,傻的傻,年紀小靠不住,杜家那邊還有個無賴,齊老爺想到此,胸口發悶,招了招手,林姨娘一看就知道怎麼了,忙取了藥丸遞給老爺,一邊給老爺順著胸口,說:“老爺要寬寬心。”
晌午剛過去,齊老爺在林姨娘那兒躺著睡了會,隱約聽到外頭說話聲,便醒了過來——其實人年紀大了,睡覺沒那麼沉了。
“怎麼了?”
林姨娘說:“老爺,三少爺和三郎君回來了,聽說王掌櫃帶的車隊也都在家門外。”
齊老爺忙起身,只是第一下沒起來,頭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林姨娘趕緊扶著,問老爺怎麼了,要不要用藥。齊老爺半天緩過勁兒,說老毛病犯了,讓林姨娘扶著他起來。
“真是年紀大了。”齊老爺嘆氣說了句。
林姨娘只說老爺正直壯年,要好好愛惜身體,一邊伺候給老爺穿上外衫,繫上釦子,送老爺出院門。
等齊老爺一走,影子看不見了,林姨娘才幽幽嘆息,老爺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老爺說齊家以後難,可齊家有誰能想到她和小程這兩個做妾的日子怎麼辦。
若是擱在大奶奶手裡,老爺先一步走,她倆就等著被找個由頭髮賣出去……
沒兒沒女傍身,只能由人擺佈了。
以前林姨娘都想好了,實在到了那天,她就喝藥跟著老爺一道去了,不然一把年紀流落到腌臢地,不死也是死,只是可惜了小程年紀小,花兒一樣的——
如今林姨娘升了幾分希望,要是三郎君當了家,那最好不過了。
齊老爺到了正院,沒瞧見杜氏,反倒齊少扉和他郎君連著王掌櫃一道站在院子說話。
站在院子也沒法子,杜氏話裡話外說老爺沒在跟前,下人去請了,不好請王掌櫃進來坐。岑越聽了:……
主要是杜氏話裡意思是王掌櫃是外男,可語氣有些輕蔑,不把王掌櫃當回事,或是故意給王掌櫃下馬威看——兩人之前可能有過過節。
岑越見王掌櫃不在意,那就是杜氏單方面對王掌櫃有過節。
那就一道站著說會話吧。岑越同王掌櫃笑笑說話,他和阿扉不急著回小院,總要見了老爺把事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