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扉抱著越越,等了會,起身去將窗戶關嚴實了。後來岑越才知道,那一日七個月大的孩子性命雖是救回來了,但燒的一隻手蜷縮了,至於腦袋如何,現在孩子小還看不出來。
阿扉行醫,在鄉下時,看診的多是簡單病症,感冒傷風,頭疼腦熱,或是跌打損傷,多是大人,也有孩子,不過都年歲大,孩子皮實,幾服藥下去就好的七七八八。
起初是興趣,無事可做,跟著鄒長青學醫,到了如今這一步,像是慢慢入了門,先前見過的、治過的,不說舊傷難愈,也好的七七八八。
可這回不一樣。
齊少扉親眼見那嬰孩燒的渾身抽搐的,卻無法力挽狂瀾。
那小孩落個終身殘疾。
阿扉心善,定是心裡很難受的。岑越知道後,也難受,不知道說什麼,便給阿扉做了許多點心,他回想著,那夜他臨時起意,要梅香調了個酸甜口的汁,沾燒麥。
吃了糖,心裡就好了吧。可這糖太少了。
齊少扉連著吃甜的點心,什麼酥皮的、軟糯的、包餡的,紅豆紅棗的,他看越越忙前忙後,便跟前跟後,後來聽越越喃喃自語:“那料汁糖放少了呀……”
什麼料汁?
齊少扉後來想明白,吃那點心,也是雙倍的甜。
“其實不是料汁的糖,是越越你。”齊少扉吃著點心,想著那一夜,如今早已好了,不過還記得那天的自責和愧疚,“我醫術淺薄。”
他見越越著急,立即轉口說:“聽你說餓了,吃宵夜,肯定是擔心我白日忙的沒工夫吃飯,我聽著聽著,屋裡熱氣嫋嫋,我那顆心就安定下來了。”
他此時醫術淺薄,面對疾病無能為力,但即使是鄒叔父在世時,也有救不活的人,醫者仁心,每一位病人,盡他所能就好。
“自怨自艾沒什麼用處的。”齊少扉那一晚就想明白過來,他要好好學習醫術,那個孩子,他尚且還能說服自己,可若是——
真的有一天,身邊親人遇到了,他不可如此的。
後來兩人就沒說這個話題了。
十五那一日,桃源鄉來人了,騎得馬沒坐車,是大堂哥和二堂哥來的,送了東西吃了一頓飯就走了,岑越說下雪天如此勞累。
兩位堂哥便說:“我爹說禮不能廢的,你們拜年禮送了過去,怎麼說也得走動回來。”、“是啊,走動走動才是來往。”
送完堂哥。齊少扉還嘀咕:“二堂哥說話是不是車軲轆來回轉啊越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