攘熱鬧的盛都鬧市,慢慢的聲音靜了,出了城,往南郊去了。
齊少扉坐在車廂內,一反剛才的安靜,如鬼魅一般靜悄悄的。
阿扉害怕。
現實中。岑越見阿扉腦袋上一層薄汗,是張著嘴說無聲的說不要,像是困在夢中,盡力的掙扎,卻無能為力。
他也無能為力。
岑越拿著巾帕,小心翼翼給阿扉擦著汗。
“有鬼,好靜啊。”
“鬼要吃阿扉了。”
岑越握著阿扉的手,不知阿扉聽不聽得見,只輕聲道:“沒有鬼的,阿扉,越越在,越越在。”
夢裡,靜謐的車廂,車簾子隔絕外頭,明明坐著嘰嘰喳喳愛說話的墨玉,可從客棧出來後,墨玉和牛師傅的聲再也沒聽見了。
齊少扉習以為常似得,唯有阿扉困在其中。
越越在,沒有鬼的。
車廂裡似有這一道聲。端坐著的,少年穩重的齊少扉晃了下神,好像有人說話,越越是誰?青天白日的,哪裡有鬼。
又嚇了下,若是沒有鬼,那剛才誰在說話。
齊少扉穩重的小臉,露出害怕來,掀開了車簾,外頭車架上坐著墨玉和牛師傅,墨玉回頭問三少爺怎麼了?要什麼嗎?
【沒有。】齊少扉回,放下了簾子。
只是心裡還在想,越越是誰。
越越是第一,是排在阿扉前頭的人。
比阿扉還要重要的人,是這世上最最好的越越。
齊少扉愣了下神,嘴裡無知覺的念出了聲,越越和阿扉天下第一好的。
【三少爺,到了。】
【楊舉人還說在門外候著,我沒看見,果然是唬三少爺的話。】墨玉在外頭小聲嘟囔。
齊少扉說:【不可言他人,興許楊舉人有事情吧。】
墨玉見馬車靠停,便閉嘴不言,怎麼說那楊舉人也是舉人,他在背後嘀咕說些小話,不礙事,不能讓人聽見了去,給三少爺添麻煩的。
穆府的莊子如何佈置如何景緻,從大門口到僕人引路,這一切都像是走馬觀花一般,終於到了宴會地方——穆府的花園。
亭臺樓閣,假山環繞,往假山上去一路寒菊,另一處假山緩緩流水下來,兩邊矮几,曲水流觴,作詩吃酒。
來客皆是舉人,寒暄客氣。
楊善之早早到了,被眾人團著,同穆舉人說話,齊少扉一到,不知誰說了一聲‘神童來了’,這神童語氣,在齊少扉聽來帶著幾分揶揄,抿著唇有些不喜。
眾人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齊少扉身上。
【這位就是齊舉人啊。】穆舉人先開的口,說:【今日一見,跟傳聞中恃才傲物的神童可是不符的。】
楊善之察覺到穆舉人的善意,便也一笑,說:【我這位少扉弟弟,年歲雖是小,卻有傲骨才華,就是不善言辭,才被不知情的傳了些不好的話。】
又幾步上前,親親熱熱同齊少扉說:【少扉弟弟可算是來了,來跟你引薦,這位就是穆舉人了。】
齊少扉上前拱手,不卑不亢,喚了一聲穆舉人。
【齊舉人客氣了。】
穆舉人還禮。
之後一通寒暄,互相介紹,而後坐定,玩起遊戲。穆舉人說:【齊舉人少年人,咱們吃茶的吃茶,飲酒的飲酒,各自自便,痛快。】
眾人便誇穆舉人想得周到,客隨主便云云。
齊少扉坐在穆舉人手下,旁邊是楊善之。曲水流觴,酒杯順著水流滑落,唯有齊少扉面前矮几放著茶盞,穆舉人打頭先起了一句詩,而後順位有人接。
或是說詩,或是說賦。
玩的行酒令,對仗上就成了。
起初剛玩的時候,穆舉人起的簡單了些,一輪兩輪,到了誰卡主了,答不上來,那就面紅耳赤拱手作揖告饒,眾人是笑笑鬧鬧,說罰吃酒。
【起個難得,不然我瞧著齊舉人覺得無趣,對咱們都敷衍敷衍。】
【是了,齊舉人瞧著沒興致。】
穆舉人便說:【我正要加點難度的,即便是答不上來也沒什麼,咱們吃酒玩樂,貢院內也不光是答詩做賦。】
意思就是作詩不強輸了的也不必懊惱覺得丟人,反正考試還考別的,這個弱了些,也有其他強項。
總之穆舉人作為主人家是面面俱到誰都照顧上了。
這次換隊伍尾巴起開頭,一句句加了難處,有人是絞盡腦汁就為了給齊少扉出個難題,找個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