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中見二苗回來,也算是略略安心了。晌午做飯時二苗不在家,一家人就怕了,一問三花,三花當時還嘴嚴,跟二哥保密,但家裡人嚴厲問,三花怕二哥真遭遇不測就說走了。
全家人那時候都害怕。
山上獵戶是孤兒沒戶籍,要是心生歹意,把二苗拐走了咋辦?姜大壯說應該不會吧?都是一個村子的,雖是住在山上,二苗打過交道人不壞的。
你懂什麼,他一個人沒有牽掛……姜老太說。
老人家經歷的多,擔憂的也多,為啥尋親都找知根知底的,那是有田有屋有父母兄弟姊妹,他就有了擔憂,輕易不敢亂來的,那山上的獵戶,獨獨一個人,二苗也是個膽大的,雪天就敢往上跑。
姜老太沒說全,還有一點,二苗這性子脾氣,他怕二苗跟人跑了。唉。
找人找人。
姜老頭說,讓兒子帶著大孫子快上山找人。
“動靜也別天大了,要是鬧得村裡人都知道了,就是沒啥,那也有啥了。”姜老太說。
最後父子倆冒雪上山,只是沒找到,也不敢深入,下了雪,山裡頭危險,只能半道回來,一家人愁眉不展,午飯也沒咋吃。
“我一會再去找。”姜大壯說。
薑母連連嘆氣,姜老太都沒工夫罵薑母了,直唸叨二苗這膽子太大了,哪裡像個哥兒,也不知道隨著誰了。
等雪小了點時,姜大壯又要進山,這次院門敲響。
姜三花去開門一看,高興喊:“奶,娘,我二哥回來了,還有一個男人……”聲越來越小了。
姜家見人回來先是安心,但一看獵戶也跟著回來了,這獵戶一臉鬍子,高的跟一座山一樣,二苗腦袋上還戴了一頂皮子帽子,那獵戶是頭髮隨便扎一紮,跟個山匪似得。
全家人都有些杵。
不管咋說人回來了,先進屋說話,要是站在外頭,被人瞧見了,指定要說什麼閒話的。
等進了屋,姜二苗捱了一頓批。
“……我也是活該,讓家裡人操心了。”姜二苗這會跟小越哥說起來,在想那時候乾的事,真是不可思議,“我那時候頭就是熱的,光想著問他話了。”
下雪進山那是危險的。
“幸好我爹和大哥知道半道回來,要是出了啥事,我都不敢想。”
寇長峰在一旁沒說什麼,只是眼底自責,他應該早早,主動和二苗說的,他去提親。
“一切平安,你和寇長峰今天出現在這裡,得到了家裡人支援肯定,說明老天爺祝福你們的。”岑越道。
姜二苗一聽,眉眼都是笑意,小越哥說得對。
“後來……他就跟我家裡人說提親。”
寇長峰進了姜家堂屋,本來下雪天農村屋子光線就暗,這人一進來,跟個座山雕似得,黑了一大片,姜家人,姜大壯也不矮,是村裡出了名的大個頭莊稼漢,結果在寇長峰跟前,姜大壯都怯了些。
這就失了氣勢。
寇長峰還鞠躬,腰都折到底了快,捧著全部身價跟姜家長輩說,他想娶二苗,會認真對二苗好的。
薑母見這人以後就嚇得,咋這麼高這麼壯實,也顧不得別的了。
“你有戶籍嗎?”
還是姜老太先問的,老人家年歲一大把了,也不怕什麼了。
寇長峰還真有戶籍,並不是流民,只是他沒田沒地沒親人罷了,那戶籍冊子不知道丟在哪裡,未放在身上,也不知道重要——他靠山吃山,就是連鹽,也是攢了皮子東西拿下去賣,一次買鹽買許多背上山,之後一年半載再也不出山。
要啥冊子?
“哈哈哈哈我倆找了半天,那戶籍皺巴巴的一團,在大黑窩裡。”姜二苗現下說起來都是高興,其實那會找的時候可害怕緊張了,就怕寇長峰是流民,家裡人不允許他倆在一起。
寇長峰一聽二苗笑,也笑了下,只是他頭髮鬍子一大把,看不出笑沒笑,整個人也兇巴巴的緊。
那一天,寇長峰是獨子回山上的,他要找戶籍冊子。姜二苗被家裡人留著不許走,捱了一頓罵和罰,只是姜家人說完了二苗,姜三花才發現,喊:“阿奶,罐子沒拿,那人罐子沒拿!”
“什麼那人,他家寇長峰,喊哥。”姜二苗說。
然後被阿奶瞪了眼,說:“還沒如何呢,你心都跑到獵戶身上了,像什麼話。”
“罐子收著,回頭給人”姜老頭髮了話。
誰收啊?
罐子給碎了。那罐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