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煩出聲,“那是我的病人,跑不了這麼一趟讓那小子過去的,對方還是舉人。”
“哦,這般啊。”掌櫃的變臉笑呵呵說:“趙大夫是咱們堂鎮店的,您走了,我們這兒可真是六神無主了,自然自然,小鄒你就跑一趟吧。”
此事就這般了。
鄒長青收拾完東西,揹著藥箱,從榮和堂出去時,心裡莫名一陣輕鬆,眉頭都舒展開來,回去跟娘好說——
也是有了藉口。
他替趙大夫出診,一個棘手病症,需要多去些日子……
鄒家是府縣人,家裡世代從醫的,鄒長青父親和叔父兩兄弟,小時候是一起學醫,只是鄒長青父親並無此天賦,後來靠租賃宅院度日,日子也過得去。
鄒叔父後來在榮和堂坐診,救死扶傷打出了名氣,在大哥隔壁置辦了宅院。
按道理是一切都好。
可惜生了變故。鄒叔父和鄒嬸母有一女,難產去了。鄒叔父痛苦傷神,他一手醫術救不了女兒,心神交瘁,鬱鬱而終,臨死前交託大哥大嫂幫他照顧妻子,讓鄒長青要好好學醫、行醫。
再後來榮和堂主事老闆換了小兒子經營。鄒大夫在時,同榮和堂互相借力,名氣打了出來,後期時鄒大夫出言得罪過主家小兒子,他一去世,掌櫃換了新人,都是看人下菜,光刁難鄒長青了。
鄒長青本資質尚可,不算天賦行列,但要是勤勉進學,也算是一位德行正直的好大夫,可惜這一年多,被打壓被刁難,鄒長青對行醫坐診生了些陰影恐懼。
再加上每次回去,父母耳提面命,讓他好好進學,莫要丟了鄒家人的傳承,如今就剩他一人了……
如此之下,鄒長青不敢生出退意,只是壓力越來越大,反倒還不如之前坐診給人看病時的膽量。
回去時,鄒長青遇到了嬸母,嬸母神色枯槁面容寡瘦,鄒長青道:“嬸母身體如何?我給嬸母把把脈,這些日子天熱,嬸母要注意吃食。”
鄒嬸母一看長青,面容和藹,說:“無礙,最近天熱了些,吃不下飯常有的事,不用把脈了,我身子我知道,老毛病。”
“你娘還跟我說你的婚事,惜娘去了兩年了,也該是給你找個了,我們鄒家是學的醫術,卻治不了親近人。”
鄒嬸母說著說著神色愈發晦暗傷心。
是想到了堂妹。鄒長青也念到此,嘴裡苦澀,面上還打起精神,說:“我婚事不急,如今還有病人,醫術也未增進,嬸母我先回家了。”
“好,你先回吧。”鄒嬸母說完心裡也生起後悔,說好了不提那些,她說了,長青肯定傷心,還得顧忌著她。
可再說些旁的吧,鄒嬸母不知如何說,頓時也滿臉苦澀回到了院子。
鄒長青今年二十有四,自然是娶了妻,只是就像鄒嬸母說的那般,鄒家親人似是命不長,堂妹難產去了,鄒長青的妻子惜娘也病逝了。
唉。
“長青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回來了?飯還沒好。”鄒母說完,才注意到兒子肩膀上還掛著藥箱,當即問:“今日沒坐堂,去外診了嗎?”
鄒長青知道母親怕榮和堂趕他走不要他了,面上故作輕鬆,說:“前些日子,趙大夫一直教我針灸。”
這個鄒母知道,當即是高興說對對。
“那位病人是舉人,家裡住在桃花鄉,之前是叔父看的,一直未好,如今再次求診上門,趙大夫琢磨了半年,想出針灸療法……”
鄒母聽完,是喜憂參半,自是捨不得兒子離太遠,一去就是幾個月,可趙大夫將如此重任交給兒子,對醫術大有增進的好事,也不該推辭的。
鄒父回來晚,聽完了後半段,便說:“該去,你人年輕,是該多跑跑歷練歷練,當初你叔父就是如此,他天賦好醫術高,可也經常去村裡行醫救人。”
“我也不是攔著長青不讓他去。”鄒母先道了句,又說:“只是你這一去幾個月,那給你說的親事又耽誤下來了。”
不好讓人家姑娘因此久等。
她家長青是鰥夫,雖是年輕,可想要找家世好的那是不能夠了。鄒母也沒那麼大胸懷,這次的姑娘年紀大了些,如今快二十了,模樣也一般般,不過很勤快能幹,家裡是窮了些,也不礙事——
可沒成想長青要走,那就不好耽誤人家姑娘了。
“娘,我婚事回來再說吧,不急。”鄒長青道。
鄒母便點點頭,“什麼時候走?”
“明日吧。”
“這麼快?”鄒母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