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就會毫不猶豫地殺死你。」
林熠一笑,淡淡道:「那是意料中的事。我只要知道,你好麼?」
容若蝶回答道:「我很好,因為我終於尋回了真實的自己,謝謝。」
林熠全身的血又驟然冷卻,這聲「謝謝」,似割開他與容若蝶之間遙遙萬里的距離,縱是在她失憶的時候,也不曾有過這樣的事情。
一次無由的西域之行,十數日的天地塔困頓,究竟帶給她和自己怎樣的改變?
「你看,在我們的腳下,就是虛蕪城的遺蹟。」容若蝶彷彿沒有察覺到林熠心情的變化,接著說道:「這裡曾經被叛軍重重圍困,當時的城守保護著不足十歲的幼皇,獨撐危局,誓死不降。」
林熠不由自主往下方俯瞰,一座巨大宏偉卻又滿是瘡痍的城市,在視野裡無限地延展。
一棟棟殘樓,一條條寂街,似乎都在無助地訴說著自己的哀傷。
「城守惟一的愛子,因護城而英勇陣亡,叛軍的統帥割下了他的頭顱,命人插在旗杆上,不停地繞城示威,城守為替愛子報仇,在城內貼出告示,承諾無論任何人,只要能斬下敵帥的首級,就可帶走他珍愛的女兒。」
容若蝶說到這裡,忽而一笑道:「結果,他真的如願將仇人的頭顱,懸掛在城樓上,也兌現他的諾言,將愛女嫁給一位來自異鄉的年輕人。
「在黎明前,年輕人攜著新娶的妻子,化作一道弧光遁去,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而叛軍開始瘋狂地攻城。「令人驚駭的是,那個失去首級的無頭敵帥,竟煞氣凜凜地端坐在馬上,劍鋒指處,他的大軍,向虛蕪城發起了最兇悍的衝擊。」林熠輕笑道:「無頭敵帥麾軍破城,真乃神人也。可惜我生得太晚,不然,定要向他誠心討教其中秘訣。」容若蝶莞爾微笑,繼續道:「更離奇的還在後面。那位無頭敵帥第一個衝上城樓,奪回自己的首級重新裝回肩膀上。可惜匆忙間,他裝反了方向,從此變得眼睛在下,嘴巴在上,看什麼東西都是倒的。」林熠摸摸鼻子,隱隱想到了什麼,卻沒有插嘴打斷容若蝶的敘述。容若蝶訴說道:「兵敗如山倒,城守眼看大勢已去,只好保護幼皇,退守皇城,再經由秘道,逃向皇城後的神廟,希望能倚靠神明的力量,救護幼皇,然而,他已不可能再辦到。「就在秘道出口處,最後的勇士力戰而亡,至死,他都用身體緊緊守護著自己的君王,完成了最後的使命。」林熠點點頭,苦笑道:「這就是勇士的宿命!」容若蝶道:「叛軍入城後,展開了瘋狂的屠殺和掠奪,然而當他們大肆劫掠神廟時,突然天地變色,電閃雷鳴,整座虛蕪城向著地底塌陷。「無頭敵帥大驚之下,下令全軍退出虛蕪城,眼睜睜看著這座曾經繁華雄偉的大城,消失在十數萬大軍的面前,沉淪長眠。」她忽然停了下來,林熠追問道:「後來呢?」容若蝶幽幽道:「後來……六哥,你真的想知道麼?」見林熠點頭,她輕輕嘆息說道:「好罷,但我想先問你一個問題,然後再決定該怎樣告訴你。「假如你是那位,砍下敵軍統帥頭顱的年輕人,在如願迎娶了城守愛女後,會怎麼做?」林熠沉思良久,問道:「他的力量是否足以阻止叛軍,保全虛蕪城呢?」見容若蝶搖頭,林熠又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他是一個外鄉人,與虛蕪城的安危存亡,本無任何關係。只是為了心中的愛人,才出手斬下敵軍統帥的首級。功成身退似乎無可厚非。但若是換作了我,我該留下麼?」容若蝶望著他,目光中有溫柔,也有憐惜,輕輕道:「是我在問你呀。」林熠摸摸鼻子,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知他是在回答,還是在思考。
容若蝶眼裡有了笑意,柔聲道:「後來,統帥成了大地的統治者。為了讓所有人與他一樣,他下令自己的臣民,都必須彎腰俯首,將腦袋倒垂在襠下。久而久之,人們也就習以為常了。」林熠覺得氣氛有點壓抑,故意把頭低下從雙腿間望向容若蝶,笑道:「就這樣?看什麼都是倒的,這可難受的很。」容若蝶蹲下身來,點了點林熠的鼻頭,道:「是啊,所以當有一個孩子,好奇地站直身子,用另一種視野審視世界的時候,他立刻興奮起來,迫不及待地將自己的發現,告訴每一個見到的人。「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聽他的,甚至都認為他是瘋了,不斷譏笑訓斥他,要他再彎下腰來。」林熠收斂了笑容,徐徐道:「一旦黑白顛倒,真理也成了謬論。人們用眼睛認識世界,同時也因眼睛而受到矇蔽。」容若蝶巧笑嫣然道:「你好像是在有感而發啊?」林熠苦笑了一聲,問道:「那個孩子後來如何了?」容若蝶道:「他自殺了。在絕望孤獨中,他親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也用自己的死,對世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