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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部分

好在他們四周趴滿了王公貴族,那些僧兵衝上來時多少有些顧忌,畢竟那些脂肪過厚的腰桿或者屁股也不是踩完就算的,因此腳步不得不加倍小心放緩許多。

容若蝶抬頭悠然問道:“別哲法王,請問你此次親自主持祈雨大典,是想求得天上之水,還是地下甘霖?”

這句話她故意用中土官話問出,在場二十多萬人能聽懂的不過千餘,而真正能領會其中深意的只有一人。

他便是傲然佇立在高壇之上的秘宗白衣法王,別哲。

容若蝶娓娓道來的輕聲細語,如同一個驚雷,轟然震啟別哲半合半開的雙眼,兩束空渺出塵的目光,似掙脫了時空的禁錮,射落在容若蝶淡雅若仙的秀顏上。

深深一眼之後,別哲法王緩緩問道:“不知姑娘有何見教?”

那些僧兵已衝到近前,好在率隊之人並非笨蛋,急忙抬手阻止部下發難,只將容若蝶他們圍在當中靜觀其變。

容若蝶悠然吟道:“佛從西天來,我往東方去。別哲法王大智大慧,晚輩難及萬一,豈敢妄言見教二字?”

別哲法王心中一動,嘴角露出一縷奇異笑容道:“然則姑娘西來又為何故?”

他早年曾以“別東來”為號遊歷中土名川大山,創下了西帝的盛名。

一般人們只道此名取自於“紫氣東來”之意,卻極少有人曉得其實他這“東來”二字中的真正內蘊。如今容若蝶一語道破天機,不由令別哲驚異之餘又大生激賞之意。

容若蝶恬靜淺笑,緩步走向高壇徐徐說道:“請教法王,哪裡是西?”

花纖盈聽著容若蝶的禪機,一頭霧水地望著鄧宣低聲問道:“容姐姐在幹嘛?”

鄧宣搖搖頭道:“咱們跟上去,別讓容姑娘一個人落單。”

這麼一個連五、六歲小孩也能回答的問題,別哲法王竟沉思良久,直到容若蝶已穿出僧兵的包圍才回答道:“我朝東去,背後是西。”

容若蝶不緊不慢地走著,彷彿二十萬人的廣場上,只有她與別哲法王的存在。

兩人的目光奇妙地交織,風靜到了極點。

她從容不迫地緊接問道:“法王回身而行,西又在何方?”

別哲法王淡然而笑,回答道:“仍在我背後。”

容若蝶邁步登壇,無視兩旁諸多僧侶的咄咄眼神,又問道:“”我“在哪裡?”

別哲法王久久不語,待到容若蝶獨自踏上第三層高壇,才悠然笑道:“不正在姑娘面前麼?”

容若蝶嫣然一笑,向別哲法王欠身一禮道:“無你無我,無東亦無西;無眾生則無法王,無法王卻還有別哲。晚輩當向別哲一拜。”

別哲法王懷抱金杖,雙手合十肅容道:“多謝姑娘指點,這法王別哲不跪也罷。”說著他與容若蝶相視而笑,抬手示意萬民平身。

至此鄧宣等人這才暗鬆了口氣,沒想到容若蝶寥寥數語,即輕而易舉地化解了天大的危機,卻未曾料到,真正的更大的危機尚未揭幕。

容若蝶轉過頭,看到了身側的那一潭秋水。

在早晨的陽光照耀下,潭水幻動著五顏六色的流光異彩,與四條水渠涇渭分明,絕不越雷池半步。

她的心跳猛然不由自主地加速,因著上蒼的指引、因著那怪異的夢,她終於來到這潭前。是否,自己該向夢境中所展現的情景那樣,將手伸入清冽的潭水裡?

別哲法王默默注視她,眼神平靜而有些高深莫測;鄧宣、花纖盈、箏姐乃至小金,也在底下一層的高壇上翹首以望,眼裡都有迷茫;臺下,喇巴次仁在看著她,數千僧侶在看著她,成千上萬的人都在看著她。

她最後眺望了一眼遠方靜默千萬年的皚皚唐納古喇山,纖手慢慢地觸向水面。

“譁─”

她依稀聽到漣漪綻開的輕響,驀然有一股洪潮般的力量從水下升起破體而入,湧進她的腦海。

轟然一聲,她的意識剎那像地震了的海,劇烈地晃動咆哮,被那股神秘莫測的力量,席捲起無數的驚濤駭浪。

她的眼前竟幻化出數不勝數的奇妙場景,看見了傳說中仙境裡的樓宇瓊臺,看到了一個奇異的面容,熟悉而又陌生,看到了大地乾涸雪峰靜佇的聖域草原,也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然而這些畫面實在太快,就像從指尖透入的那股潮水,浮光掠影中起了又沉,注入她的心頭,又迅速沉澱塵封不知所蹤。

潭水幽靜如初,沒有一絲的異樣,外人更覺察不到容若蝶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