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婆婆嗤之以鼻道:“公老兒,你這也忒牽強附會了吧?憑什麼咱們下聯還要和你的狗屁沙漏牽上關係?老身偏就對‘公攬月老兒,賊頭鼠腦’,你看配也不配?”
公攬月勃然怒道道:“老虔婆,你一再的胡攪蠻纏,對老夫冷嘲熱諷,若再不知收斂,小心老夫將你永陷地底,萬年不得脫困!”
岑婆婆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聞言反哈哈大笑道:“老身要真能活上萬年,還要先謝過公老兒吉言。”
容若蝶微笑道:“岑婆婆,別再和公老先生嘔氣了。他其實是好意在提醒咱們下聯的線索,並非故意為難找茬。”
岑婆婆哼道:“老身才不相信他有這好心,不過是貓哭耗子假慈悲罷了。小姐,你可有想出下聯對什麼了?”
容若蝶道:“岑婆婆,你仔細瞧瞧這座盤龍漏斗,它的基座和龍首,是用何種材料雕琢打製?”
岑婆婆道:“這還用看麼?都是上好的紅木,定是公老兒為自己打造棺材多出的木料,隨手給用在這兒了。”
林熠心悅誠服的嘆道:“岑婆婆,論及嘻笑怒罵、挖苦嘲諷的本事,小子甘拜下風,望塵莫及,往後我是再也不敢招惹您老人家了。”
岑婆婆瞪眼道:“少拍馬屁,下聯想到了麼?”
林熠道:“蝶姑娘不是已經說出來了嗎?在下就多事寫上光幅吧。”縱身一躍,揮斥方猶,由上而下凌空書就一行殷紅的光字。
岑婆婆一面舉目觀望一面輕聲念道:“李宋二先生,木頭木腳。”再看那盤龍沙漏,可不是木頭木腳麼?
下聯書畢,宮燈中立時暴漲出一團絢麗銀光,將三人身軀籠罩,耳畔就聽見公攬月的聲音說道:“文思琴心兩相知,諸位請了─”
光華散盡,三人恍然又置身到另一番匪夷所思的天地之中。
第十章碑咒
三人周圍是一座方圓百丈的宮殿大廳,雕欄玉砌,金壁輝煌。
殿中高踞一人,頭頂王冠,身披龍袍,頗是倨傲雍容,他手握流光玉盞,端坐描金龍椅之上好不威風。
可惜仔細一看,依舊是個玉石雕琢的假人,一般的光頭光腦只有一對黃色眼珠。只是遠處看來,唯妙唯肖,已達以假亂真之境。
在他身後,一左一右侍立著兩名宮裝美女,玉頰生暈,眉目傳情,手中執著的錦羅畫扇輕輕搖曳,似在為主人驅炎送風。
宮女之後,便是一排玉石屏風,上頭繪著工筆山水,夕陽牧笛意境悠遠,教人心情為之一舒。
在他的右首,依次擺放了十餘席長桌,每桌之後,都坐著一位穿著百官袍服的公侯將相,或正襟危坐目不斜視,或側首笑語風流倜儻,竟無一人的神情相似。
對面的一排筵席卻是空空蕩蕩,尚無賓客。桌上山珍海味,美酒佳餚,甚是豐盛。
在筵席外側,又有兩排盤坐的女伶。每人手執一件樂器,或吹或彈,嘴含笑意。雖未真格彈奏,這殿宇裡已隱約有了仙樂之音,迎賓之曲。
靠近殿門分立著八名金吾武士,面色肅穆,盔明甲亮,威風凜凜。而在臺階上,又盈盈立了兩排霓裳舞女,正等候主人的命令入廳獻藝。
岑婆婆左看看,右望望,小聲嘀咕道:“這算什麼,公老兒真當自己是皇上啦?”
林熠道:“這是公老頭參照畫聖閻道子的《韓王夜宴圖》所設下的實景,連屏風上的山水都畫的一模一樣。這手依樣畫葫蘆的本事,他算學到家了。”
忽見頭頂的硃紅畫壁上透下一束光影,公攬月的化身佇立三人面前,道:“諸位歷經艱險方能到得琴心軒,老夫忝為東主理當好生招待。聊備薄酒,不成敬意,請三位入席上座,賞曲觀舞,稍作小歇。”
林熠笑道:“既來之,則安之,在下卻之不恭了。”大搖大擺走到左首筵席前落座,替容若蝶和岑婆婆做了先導。
岑婆婆扶著容若蝶入席,望見滿桌菜餚順手拿起一條烤鴨腿,可剛一入手立刻“呸”了聲,遠遠甩出,破口罵道:“公老兒,你沒銀子請咱們好吃好喝便也罷了,卻拿這些假玩意兒來糊弄我們麼?”
公攬月哼道:“老虔婆你自個兒饞,怪得了誰?這兒的東西已擺放了十數年之久,你要怪只能怪自己來得太晚。不過壺中的美酒貨真價實,歷經彌醇,你喝喝無妨。”
岑婆婆怒道:“你要老身喝酒,老身便喝,那豈不是很沒面子。我偏不喝,偏不讓你得意!”
林熠用鼻子嗅了嗅,眼睛發亮道:“好東西,這可是珍藏百年的梅林老窖,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