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喜道:“還是你老人家心疼體貼弟子,我最不耐煩坐在大殿裡,有口無心念誦那些道經了。”
玄幹真人對林熠的恭維泰然受之,說道:“當師父的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弟子?不過,熠兒,你對為師的善心也總該有所表示才對。”
林熠心中隱隱生出不祥預感,問道:“師父,你老人家想要弟子做什麼?”
玄幹真人嘆道:“你這些日子不在山上,為師換下的道袍、襪子都沒人清洗,全都塞在靜室的蒲團底下,我聞著就覺難受。難得今日你有空閒,便替為師代勞了吧!”
林熠苦笑不已,說道:“是了,師父待弟子恩重如山,為你老人家洗幾件衣服,原是弟子分內之事。”
林熠出了書房,並未回自己的屋子,徑直往羅禹住的小院行去。
這時旭日東昇,觀靜峰上雲蒸霞蔚,光芒萬丈,悠悠的早課鐘聲隨風飄漾。
道俗兩家的弟子穿戴齊整,精神煥發從各自住處往三清大殿而去,遇著林熠紛紛招呼問候。
到得羅禹住的庭院門口,見他已然起床,正在園中練劍,面色紅潤目光精湛,已看不出受傷的跡象。
在一旁的石桌邊端坐著位白衣少女,秀色清麗絕倫,盈盈淺笑,無限秋波盡投遞在羅禹魁梧壯實的虎軀上,不問可知便是那玉茗仙子。
林熠暗讚道:“羅師兄真有一手,帶回來一位這般美若天仙的嫂子。”
他揚聲叫道:“羅師兄!”
羅禹收住奔雷仙劍,望向門口,見是林熠大喜道:“林師弟,你可回來了!”
揮手一拋,仙劍劃過一溜青光“喀啷”脆響,精準無誤的納入懸掛在屋外硃紅木柱上的劍鞘之中,闊步迎上林熠。
他上下打量林熠兩眼,指尖用力按了按林熠的肩頭,微笑道:“好小子,修為又有精進了!”
在同門的六個師兄弟裡,林熠與羅禹同是嗜酒如命,平日也最為投契,情誼之篤勝似親生的兄弟一般。
林熠笑道:“小弟怎麼趕得上羅師兄,下山轉了一圈便娶回位嫂子來。剛才師父他老人家還要我好好向羅師兄看齊,趕緊也娶房媳婦回來,傳承咱們昆吾派的香火。”
羅禹笑道:“管不住嘴的臭小子,來,我為你引薦。”拉著林熠的胳膊道:“這位便是空幽谷百花園的園主玉茗仙子。”
林熠站在玉茗仙子面前恭恭敬敬一禮,臉上卻是笑嘻嘻的說道:“小弟給嫂子請安。今後羅師兄若有欺負小弟,還要嫂子多多關照。”
玉茗仙子被林熠一口一個“嫂子”叫得面紅心熱,嬌羞難當,但芳心深處卻也有一絲喜滋滋的甜意。
她隨羅禹回返昆吾山已有數日,日常所遇之人對自己儘管頗為客氣,可也只是看在羅禹的面子上,眼睛裡卻始終透著冷淡與疏遠。
畢竟昆吾劍派號稱名門正宗,以掃蕩妖氛、除魔衛道為己任,對玉茗仙子的出身殊為不屑。
礙於玄幹真人沒有發話,大夥兒也都不好多說什麼,可私下裡風言風語在所難免,既有針對玉茗仙子的怪話,也不乏鋒芒直指羅禹的譏笑責備。
羅禹胸懷坦蕩,並不以為意。然而女兒家終究心思細膩,多愁善感,想著自己家園遭毀,姐妹慘死,孤單單一個人流落天涯。幸得有羅禹可託終生,奈何又得不到旁人的理解寬諒,不由悲從中來。
儘管她故作不知,在羅禹跟前依舊笑意迎面,生怕惹他煩心。可是清冷長夜裡,午夜夢迴卻每每淚沾香枕,懷念起舊日光陰,更覺孤苦。
今日初見林熠,聞他言笑無忌,心無芥蒂,玉茗仙子心中喜慰可想而知,含笑問道:“大哥,這位就是你常向小妹提起的林師弟麼?”
羅禹頷首道:“正是!茗妹,快將我前兩日從山下買回的那兩罈好酒拿來,我要和林師弟好好喝上一頓!”拉著林熠在石桌前落坐。
玉茗仙子詫異道:“這一大早的就要喝酒?咳,也罷,你們師兄弟此番重逢不易!”她從石椅上拿起羅禹的外罩替他披上,柔聲道:“早上露重,當心莫要涼著身子。”這才去了。
林熠目送她進了屋,微笑道:“嫂子溫柔賢慧,師兄你真是好福氣。打算何時洞房花燭,小弟也好討一杯喜酒來喝?”
羅禹低聲道:“林師弟你才回山,尚且不知本派中有許多尊長對玉茗心存成見,說她是一介花妖,邪魔外道,絕不能入我昆吾山門,玷汙了本派千年清譽。
為了這事,玉茗近日甚為愁苦,她雖不說,可我總能瞧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