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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輕道:“不,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鬼地方。若蝶,我要你快樂地活著!”

一剎那,他做出了破釜沉舟的決定,珍而重之地將容若蝶抱坐到蒲團上,宛如在輕放易碎的珍瓷。他轉過頭,沉聲說道:“猿兄,麻煩你替小弟照顧若蝶,我很快就回來。”邁步走向供桌。

容若蝶頓時明白了林熠的用意,猛然不曉得從何處生出的力氣,伸手抓向他的衣袂,驚惶道:“六哥,你不能出去!”一陣天暈地旋,撲倒在地。

林熠趕緊回身將她抱回懷中,說道:“若蝶,我只是去取幾壇酒回來,不會有事。”

容若蝶牢牢摟住林熠,惟恐他將一去不返。玄映地宮已成冥海魔物的天下,從佛堂到酒窖儘管只有短短百尺多的距離,可何異於龍潭虎穴,步步生死?

她焦灼地懇請道:“六哥,不要離開我——”

林熠徐徐道:“若蝶,讓我去吧。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痛苦,看著你受折磨。放心,我可以帶上玲瓏龜,有它保護,一定不會有事。”

但玲瓏龜會否在自己遭受危險時幻化作龜靈聖甲,林熠心裡一點把握也沒有。這麼說,不過是為了安慰容若蝶罷了。

容若蝶焉能不懂得這個道理,她固執地搖頭道:“不要,我只想這樣安靜地靠在你懷中,什麼也不去牽掛。你若真心疼若蝶,就不要去,陪著我,好麼?”

林熠擁著容若蝶,視野漸漸模糊。為什麼,為什麼才剛剛得到,那麼快就要失去?

花開謝,生死渺;月如水,人已憔。

懷抱中的容若蝶就像一瓣行將枯萎的幽蘭,零落成泥烙刻心田。他擁著她,他就在她的身旁,為她的凋謝熱淚盈眶,卻無法尋找到溫暖的陽光。

生離死別,原來真的很痛,很痛,痛得讓人不能喘息,不能思想。只能將宛如水泡般脆弱的短暫光陰把握在手心裡,等它幻滅成空。

容若蝶嘴角含著一絲恬靜滿足的笑意,仰頭凝望著巨佛。傳說中悲天憫人的佛祖微笑著,彷彿也正看著她。巨大的右手虛託在胸前,五指向上柔和的曲伸,好似承載起世間所有沉重無奈的苦難。

恍然中她超脫了一切的憂傷黯然,心扉無限安寧,默默禱告道:“大慈大悲的佛,縱是您將我投入幽冥地獄,前生萬世,若蝶也無悔無怨,甘之如飴。但請您將六哥送離苦海,讓他脫出絕地,此生永無災病,平安歡樂——”

猛地,她的眼睛怔怔凝視佛手,如同著了魔咒,喜極而泣。

林熠的聲音在耳畔輕輕喚道:“若蝶,你怎麼了?”

容若蝶淚流滿面,低聲哽咽道:“六哥,我終於找到秘道了。咱們,都能好好的活下去。百年千年,永不離分——”

林熠一震,順著容若蝶的目光朝上望去,距地六丈的半空中,那隻佛手盛開如花,照亮天地。原來,只有從蒲團的角度,這樣地望去,才能看到如此激動人心的奇妙情景。

原來,佛像捻花微笑,一直在無聲地指引著他們。

花開見佛,花謝時呢?林熠橫抱著容若蝶,飄身掠上佛手,心情興奮著,緊張著。他不敢想像,如果這次的希望再落空,會是怎樣的結局?

五根金光熠熠的佛指曲張向天,拇指由上至下閃爍著一行金字:“跪入我門——”而從食指到小指的第一段指節上,則分別刻著四個恢弘大字:“普、渡、眾、生!”

“跪入我門,普渡眾生。”這就是公攬月留下的最後秘密,林熠和容若蝶無從去揣測他這麼做的用意,也許他只是想和其他人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林熠心靈福至,擁起容若蝶向佛指深深拜倒,用盡一生的虔誠與期盼。

佛手掌心緩緩亮起一團溫潤的金色光霧,把兩人的身軀籠罩包圍。五根細長的手指徐徐收縮併攏,像是一朵開謝的花朵。

林熠想起下面的金猿,高聲叫道:“猿兄,我們要走了,你上不上來?”

金猿搖搖頭指指外面,似乎是說:“我還是想法子回冥海吧,它們都在等我。”

林熠微覺失望,心中湧起不捨,說道:“猿兄,既然如此,你我後會有期,多多保重!”佛手慢慢合起,將兩人的視線阻隔。金霧騰騰,映照佛堂。

驀然電影一閃,一團毛茸茸的東西鑽進了容若蝶的懷抱,正是金猿。

它揚起頭衝著兩人咧嘴一笑,吱吱有聲。

林熠大喜過望,撥弄它毛茸茸的頭頂笑道:“這就對了,冥海黑咕隆咚的有什麼好玩?還是跟咱們浪跡天涯,縱劍遨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