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二人輕聊耳語,已然許久,在外旁觀的鐘步歸突然失笑:“顧朗心中所願,長劍在側,美人在懷,倒是都應了他心中所想。”
顧朗是個並不擅長說謊之人,他的那點心思,可以說在座的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不是麼?眼下有仕魔劍在手,有葭葭陪伴左右。對於一名劍修來講,這兩樣聽著簡單,要當真得到卻並不容易。
鍾步歸突出此言,倒也令得眾人渾然一驚,恍然明白過來:雖說葭葭也步入了這園子中,但是段氏一族的“試心”園雖無奪人性命之憂,可卻也不是來叫人玩賞的。眼前這個葭葭多半是假的了。
名劍美人,陪伴在側。這兩樣看似簡單易得的東西同時也是多少修士心中所想。顧朗自是不會免俗。
“我若是顧朗,眼下定然心中美得很,人世間大快,莫過於心想事成。”鍾步歸瞥了瞥嘴,“只是心想事成四個字談何容易。”
“顧朗,待我們來日得升上界,成神飛昇,天地同壽,我們便可以隨意來去,到時候那才叫真正的自由和快活。”靠著顧朗的葭葭眼中言笑晏晏,眉目之間溫柔繾綣的似是都要化不開了。
自古世間之事難以兩全,如今最最重要的兩樣東西皆在手中,那滋味委實太妙,春風得意,不過如此。
感慨了半晌,忽地聽顧朗長嘆了一聲:“真好!如今師妹雖是早已答應與我共同攜手了,但修士飛昇始終是一等一的大事,在未飛昇之前,她可從不會與我這般在這裡憧憬上界之事。”
這話一出,便看到“葭葭”愣了一愣,似是有些不能回神的看著他:“顧朗,你在說什麼?”
她那模樣本就頗具楚楚之姿,如今這委屈至極的樣子當真看的叫人不忍心苛責於她,顧朗卻不過看了一眼,便別過了頭去,輕聲道:“她只會與我說好生修煉,努力飛昇。她並非是個喜好憧憬之人,一步一行,足踏實地才是她會做的事情。”
“我遇見她之時,她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彼時她心念還未完全成熟,你當我看著她這一百多年是光看著不成?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這世間最瞭解她的人,但是至少這點程度的真假我還是認得出來的。”
顧朗摩挲著手中的仕魔劍,低頭嘆了兩聲:“算了,‘試心’園中也不會有什麼性命之憂,我便不傷你性命了。”若是在平時,顧朗也不會與那幻化出來的“葭葭”說那麼多的話,今日卻有些不同。
“既然知道是假的,顧朗為何不殺她?何況不過一個幻覺之物而已,又不是真正的連師妹!”莫問很是不解。
聽他這麼一說,鍾步歸笑了笑,正要說話,忽地聽一旁的魏探默默地開口了:“即便知道是假的,若非萬不得已,顧朗也下不去手。因為它幻化之人著實是顧朗最下不了手之人。”
“為何如此?”莫問似是有幾分不明白,修士獨身一人,永生永世不碰“情”之一字的人多得是,莫問便是其中一個,對於此,他很是不理解的。在他的印象中,對自己身邊的至交好友,他也是下不了手的,但若是一旦確定那是幻覺所化,當機立斷殺了便是,左右不過是假的而已。
“無形的情之一字有時候往往比世間最厲害的法寶更要傷人。”魏探蹙了蹙眉,說罷這句話之後便未再向莫問解釋了起來。
一旁的鐘步歸笑而不語,看著園中的顧朗默默的坐在其中,一旁是那幻化出來的“葭葭”,眼下正神色怔忪的站在一邊,似是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看了片刻這二人的詭異,鍾步歸瞧著顧朗這頭應是沒什麼好看的了,便轉而選擇了葭葭,看起葭葭的動靜來。
但見葭葭似是也行出了一段距離,周圍空無一人,便乾脆靠著大樹歇了起來。
看著這相似的動作,莫問皺眉,問題脫口而出:“不會連師妹遇到的是個假的顧朗,然後那般試心?”
“雖說鍾某對段氏一族這幻術的手段並不瞭解,但是同樣一件幻術既然失敗了,就不會試第二次。”鍾步歸答道,“鍾某看來不應當如此,我們且看著吧!人有七情六慾,心中執念的事情自然不會只有一件,幻術只能將小執念變為大執念而已。”
說話間,但見坐了會兒的葭葭,忽地雙目一肅,目光敏銳的看向四周,這突如其來的模樣也唬的眾人嚇了一跳,而後便見園中的葭葭手中一晃,取出一團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銀絲。
作為多次一同出任務的同僚,莫問與魏探很快便認了出來:“這是連師妹每一回要行那天地道之事,藉助外物所需的牽引絲,怎的竟拿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