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錯就錯在敢對冀若芙下手。皇上看到自己的女兒有難,豈會不出手相助?
他還知道; 相較來說父皇相信母妃多過於相信俞皇后和冀行箴。當初俞皇后病重,冀行箴質疑母妃帶去的人時,父皇不是堅持相信母妃的話麼?
屆時俞雁音百口莫辯下,晟廣帝為了維護太子,定然要將她嚴厲處置。再讓母妃在旁煽風點火,到最後,那俞家女的下場怕是會很慘。
俞家那麼疼愛這個女孩兒。她出了事,必然要尋父皇和太子討個說法……
冀符打定了主意,心情愈發舒爽。朝後招呼了聲讓身邊人盡數跟上,他把東西塞進懷裡,暗自謀算著前行。
如今他已經二十有二,早在成親之時就搬出了皇宮開府單過。
大皇子府在京中幽靜地段,與鄭家相隔不遠。平日裡無事的時候,冀符便會去往鄭家與外祖父下棋閒談。
今兒一早外祖特意遣了人與他說,讓他記得時常進宮來看望母妃,免得母妃太過孤單寂寞。
冀符左右無事,見日不如撞日,索性今日進宮來。
想到剛才的事情,冀符暗道果然萬事皆是冥冥之中早已註定。他最近苦思冥想著想要折了冀行箴的一翼,誰料現在就來了機會。
冀符步履輕快地朝著靜雪宮行去,卻在將要到靜雪宮的路上遇到了正巧也要去尋鄭賢妃的鄭惠冉。
兩人相見,都有點尷尬。
原本他們是名正言順的表兄妹,如今鄭惠冉是晟廣帝的後宮妃嬪,對於大皇子冀符來說,這個稱呼便很有些難辦了。
可是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冀符朝鄭惠冉輕輕頷首,喚道:“鄭常在。”自打入宮後,鄭惠冉得寵一段時日,品階略有升遷。只不過未升至高處罷了。
鄭惠冉低著頭與冀符道:“大殿下。”
兩人稱呼過後,都覺得氣氛有些僵硬。可這事兒實在有些難辦,索性都保持了沉默,一同往靜雪宮內行去。
鄭賢妃正對鏡梳妝。
她現在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時候。當年她容貌出眾,即便不施粉黛依然豔光四射。如今面板鬆弛,臉色也有些發慌,需得好好描眉梳妝方才能夠恢復以往容顏的十之三四。
原本聽聞有客到,她還準備讓對方等一等,待她描妝完好後方才進來。
後聽聞是冀符和鄭惠冉,鄭賢妃便沒那麼在意了,笑著說了聲“讓他們進來吧”,手中卻是不停,繼續地塗脂抹粉。
冀符進來後望見母妃這般模樣,腳步略微頓了一頓,笑道:“孩兒來得可是不巧。”
“怎麼不巧了。”鄭賢妃正往腮上抹粉,因著嘴不能大開,所以聲音有些發悶,“你什麼時候來都是最好的時候。今兒怎麼想到來看我了?”
冀符本想著和鄭賢妃商議一下剛才的事情。但看如今鄭賢妃這為了心悅之人忙著裝扮的樣子,他突然失去了想要和她傾訴的慾望。
“想來便來了。”冀符笑道:“鄭大學士今日還遣了人與我說,無事的時候過來多看看。”
聽聞兒子是在外祖父的提醒下方才過來,鄭賢妃臉上的笑容就沒之前那麼開心了。不過,能夠相見終歸是喜悅的。她喚了人來奉茶上點心。
鄭惠冉發現了鄭賢妃只顧著和冀符說話,故意冷落她,就笑著去到鄭賢妃的跟前,拉開妝奩盒子幫忙挑選口脂。
鄭賢妃覺得正紅色的那個好看,鄭惠冉卻覺得嫣紅更好。
“正紅顏色雖正,卻太過搶眼。須知盛極必衰,紅到了極致,想必很快就得黯然下去。倒不如嫣紅。”
鄭惠冉把挑選中的口脂拿到了鄭賢妃跟前,“嫣紅看著不如正紅鮮豔,實際上很襯膚色。這般塗抹上去,紅得不明顯而又恰到好處,怎麼瞧都不會發膩,最是長久之道。”
雖然鄭惠冉口口聲聲是在說顏色,可是鄭賢妃在後宮多年,又怎不知鄭惠冉的指代?
分明借了正紅嫣紅來說俞皇后與她。
將侄女兒的話在心裡過了一遍,鄭賢妃暗自滿意,頷首道:“那就擇了嫣紅罷。”又是一笑,“畢竟長久才是最合適。”
“這就是了。”鄭惠冉開心地道。
鄭賢妃想到之前吩咐鄭惠冉的事情,淡淡道:“剛才讓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剛才她看到鄭惠冉後就知事情已經失敗了。不然的話,鄭惠冉現在應該在昭遠宮裡而不是她的靜雪宮。
只不過,不特意問一問再借機敲打一番,實在是讓她難以平息心中的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