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她無視他的命令,再次帶著人往這邊來了。
晟廣帝大步去到椅子上坐下,抬手重重拍了扶手兩下,寒聲道:“那就讓她進罷。”
他倒要看看這一次她又要在這邊折騰什麼!
鄭賢妃今日穿了件石青色花卉刺繡交領外衫,頭上戴著碧玉簪子,脂粉未施,整個人看上去清麗而又秀雅。
她進門之時不似平日那般昂首挺胸清冷孤傲,反倒是低垂了眉眼神色恭敬地快步往裡行著。
到了晟廣帝的跟前,鄭賢妃急急地行了禮,語氣急切地道:“陛下,聽聞娘娘抱恙,妾和家人心中焦急,故而四處探訪名醫。誰知事情竟是這樣巧。有一位北疆來的郎中知曉此病,口中所述諸多症狀均和娘娘的對得上。故而家人將他千里迢迢請來,為娘娘診治。”
“竟有此事!”晟廣帝猛然站起身來,大步走到她的跟前,探手將她扶了起來,“這事可是當真?”
“自然是真,妾萬萬不敢欺瞞陛下。”鄭賢妃抬頭看向晟廣帝,眼中泛著淚光,似是喜極而泣,“妾也是沒想到派去尋訪名醫的家人居然能夠有此境遇。此人在北疆極其有名望,是當地名醫。若非家人誠意懇求,說是有重要病人請他來看,他怕是還不願丟下家鄉的諸多病人趕往京城。”
“好、好、好!”
晟廣帝連聲說著,揚聲道:“讓那郎中進來!”
他話音落下後不多久,屋門再次被人推開。一人躬身而入。
此人身材中等,不算太高,卻是很瘦。穿著一身尋常的麻布袍子,只看身影十分不出眾。
行至屋中他倒頭叩拜連呼萬歲。當晟廣帝要他抬頭的時候方才望了過來。
面白無鬚,眉目清秀。看上去是個容顏不錯的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後生。
晟廣帝半眯了眼,“想你這般年紀,不過從醫數載而已。何至於能稱為‘名醫’!”
語氣裡是對此人滿滿的不信任。
鄭賢妃在旁忙道:“陛下,您這可是誤會他了。董郎中如今四十有六,只不過看著年輕罷了。”
那董郎中叩頭說道:“正是。草民因著世代從醫,所以懂得養生之道故而駐顏有方。草民亦可報上生辰八字還有籍貫讓陛下細查。”
聽聞如此,晟廣帝方才對他的話信了幾分。只不過,還不足夠讓他信到願意讓這董郎中去為皇后診治。
晟廣帝抬指輕叩扶手,眸色陰晴不定,暗自快速思量。
鄭賢妃正欲再勸,一旁冀行箴忽地起身說道:“父皇,此事需得從長計議。”
晟廣帝眸色忽地轉明,朝他望了過去,“你說。”
“母后的病症持續已久,並非一時半刻便可解決。諸位太醫均是當今醫術最為出眾之人,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夠想到辦法來為母后診治。”
“當真如此?當真不試一試?”鄭賢妃的聲音裡透著焦急和失望,“我們一心為娘娘,太子殿下竟是不信!太醫?他們可是為娘娘診治了多年,可是娘娘半點也未見好轉!反而身子一日日虧損了下去!”
此話一出,屋內的太醫嘩啦啦跪了一地。
晟廣帝眸色凜冽地怒視鄭賢妃。
鄭賢妃噗通跪到了地上,磕頭說道:“陛下,您要相信妾身和鄭家啊!我們怎會做出違背您意願的事情呢?”
晟廣帝的神色有了一瞬間的鬆動。
阿音上前走到冀行箴的身邊,“皇上,不如還是讓太醫們來罷!娘娘也是更相信太醫們,不是嗎?”
聽她說到俞皇后自己的意願,晟廣帝終是慢慢坐了回去,“且再看看罷。”
鄭賢妃回頭淡淡地看了阿音一眼。
阿音並不理睬她,而是不住地望向屋內,心中焦急萬分。
這時傳來了段嬤嬤欣喜的聲音:“王大人!您可算是來了!”
她話音未落,有位白鬚長者邁步而入。正是太醫令王大人。
王太醫先是朝晟廣帝行禮叩拜,正待往屋裡去的時候,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跪在旁邊的董郎中。
他停步多看了那人幾眼,最後遲疑著道:“你可是姓董?”
董郎中顯然很是意外,“您老怎知?”
王太醫快速問道:“你家可是在北疆繼陵府眀肅鎮?”
“正是。”董郎中訝然道:“您老怎知?”
“只因我的師父便是你們董家的人。”王太醫說道:“你們家人身上帶著的這種獨特藥味,是董家秘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