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都和他們再不相干。
阿音走到冀行箴身邊,拉了錦杌挨著他坐了,暗暗忐忑不安著,視線總是不離俞皇后那邊。
——她不知道這藥能多久開始有效用,也不知道它究竟能起到多大的效用。
屋內一時間靜了下來,只偶爾想起太醫們輕聲商議的聲音。
許久後,董郎中推開外間的屋子,喊了人端藥進屋。
冀行箴倏地起身看了過去,目光緊緊盯著那一碗湯汁在微微晃動的藥。
到了臥房門口,董郎中親自拿過了藥碗一步步朝裡行,又語氣惋惜地道:“陛下,剛才第一次煎藥已經耽擱了許多時候,如今第二次又耗去了時間。現在需得趕緊把藥給娘娘喝下去。不然的話,晚了可是神仙也難救。”
“住口!”冀若芙高聲訓道:“什麼叫神仙也難救?娘娘福大命大,豈是你能隨意開口胡亂揣測的!”
“你閉嘴!”晟廣帝呵斥冀若芙道:“神醫本是來救阿敏,怎容你惡意揣度!”
他三兩步走到董郎中跟前,小心翼翼地接過藥碗。
眼看冀行箴要過來阻止,晟廣帝虎目冷冷怒瞪他,寒聲道:“倘若你再膽敢阻止,下一刻我即刻命人將俞家諸人投入監牢。”
晟廣帝眸色冰冷地看著冀行箴,“你想清楚了。莫要讓俞家所有人因了你一意孤行的忤逆大不敬之罪而受牽連!”
當日鄭勝章就因“大不敬”的罪名而投入天牢,至此未曾出來。
如今,晟廣帝卻將“忤逆”和“大不敬”兩樁罪名扣在了冀行箴的頭上,且還用俞家做要挾。
母后和俞家二選一。
冀行箴如何能得出?
他雙目赤紅,緩緩跪在了地上,“父皇,兒臣平日未曾求你什麼。如今只求你放過母親,讓太醫為她診治,莫要胡亂用藥。”
晟廣帝壓根不理會他,努力將藥碗端平,小心地不讓湯汁有一點灑落,快步走到了床邊。
阿音悲從中來,跟著跪地哀求,“皇上!藥不能隨意亂喝啊!”
冀若芙已然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亦是跟著跪了下去,苦苦去勸。
晟廣帝充耳不聞。
他坐到了床邊,把藥碗擱到床頭邊的小矮几上,扶了俞皇后靠在他的懷裡,這便拿了調羹從藥碗中舀了一勺藥。
把調羹湊到唇邊吹了吹,他覺得溫度應該差不多了,把調羹湊到了俞皇后的唇邊。
“阿敏,我給你喂藥。你如果聽見了,就把藥嚥下去。喝了就能好了。”
他跟哄孩子一樣輕聲說著,把藥湊到了她蒼白乾裂的唇邊。
調羹緩緩傾斜,藥汁從中流出。卻沒能流進口中,而是順著唇角緩緩滑落。
晟廣帝趕緊拿衣袖把留下來的藥汁擦淨,又拿調羹給她去喂。
誰知還是如此。
“父皇,您看,母后不願吃。”冀行箴急急地喊道:“既是不願吃,不如不吃。”
“你懂什麼!”晟廣帝怒喝一聲,想到懷裡還抱著病重不醒的妻子,壓低聲音叱道:“孽子!既是不懂,莫要胡說!還有你們!”
他寒聲與阿音和冀若芙道:“你們都給朕閉嘴!若是再多說一個字,俞家一個也逃不過去!”
語畢,晟廣帝再次拿了一勺藥去喂懷裡的妻子。
藥汁依然順著唇角滑落。
不同的是,這一次滑落的藥汁裡鼓起了小小的氣泡。
那是呼吸間吹起的氣泡。
晟廣帝不敢置信地怔了一怔,忙又往她唇邊送了一口藥。
依然有氣泡。
晟廣帝大喜,把調羹丟到碗裡,用衣袖給她把唇邊擦淨,高聲連喊太醫過來。又輕聲問懷中之人:“阿敏!阿敏!那些藥你是不是吃進去了些?是不是藥起了作用,所以你醒了過來?”
冀行箴和阿音還有冀若芙忙湊到了床邊期盼地看著。
初時床上之人雙眸緊閉,看上去半點反應都無。許久後,她胸口劇烈起伏著,猛地張口,一陣咳聲忽地從她喉中傳來。
俞皇后氣息不穩地咳著緩緩睜開了眼。稍稍停滯了會兒,呼吸方才平順了些。
“那藥我一點也沒喝。如果喝了,怕是會再也醒不過來。”
她聲音嘶啞地緩緩說著,眼睛撐起一條縫,望向床邊。
“我是聽到有人在訓斥我的孩子們,還用我家人做要挾。所以,硬生生給氣得活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