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雲涵口唇開闔片刻,最終也是叫了句先生。想想自己休夫的事情,好似和崔家人的關係不似以往了,她就重新低下了頭,有些不敢抬頭去看崔懷嵐。
——若說崔家人裡還有誰待她們不錯的話,除了寧王妃外,便是崔先生了。
只不過崔先生夫家勢弱,平素宴請相聚的話,等閒崔先生不會參加,所以關係才不若和寧王妃那般熟絡。
崔懷嵐早已知曉了休夫一事,笑看著常雲涵,輕聲道:“無妨”。
簡短二字,說明她們的關係還能如以往一般好。
常雲涵這才露出釋然的笑容,輕鬆地“哎”了一聲。
阿音看她們兩人間的氣氛有些僵硬,就笑著打趣道:“先生可真是偏心。先前看您坐在我的對面,只當您是尋我來的。如今才知道您是來尋常姐姐,可是讓我傷心了些。”
她之所以看到崔懷嵐不意外,便是之前崔家婆子說的四姑太太馬上就要到了。
她可是不會忘記,崔老夫人的四女兒,正是她們“御”的先生崔先生。
而崔先生的夫君,便是她們射課的先生陶德海。
陶德海早年是名副將,後在戰場上傷了腿所以走路有些跛。但是,他的腿受傷卻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嚴厲程度。
阿音在宮中做伴讀學習那麼多年,射課是學習中最差的課程之一。陶德海陶先生也是她最怕的先生之一。因此看到陶德海的妻子崔先生後,有時候這種緊張也會跟著帶過來。待崔懷嵐就多了一分敬重,少了一分親暱。
崔懷嵐自然也知道。現看阿音肯打趣她,也笑著說道;“太子妃如今終於是不怕我了。”又眨了眨眼,“想必太子妃現在的‘射’技術很厲害了罷?”
“您可真是……”阿音苦著臉道:“戳到我的痛處了。”
她的射技術雖然比小時候是精進了不少,但是也算不得是很厲害的。最起碼,在冀若蓮的跟前她就不敢這麼說。
——大公主與她的偏科方向不同。大公主射課可是成績非常好的。
崔懷嵐和阿音說完後,想到了冀若蓮這一茬,側首望了過去,頷首道:“大公主的射藝,臣女早有耳聞。”
冀若蓮最先的射和御的先生不是崔懷嵐夫婦倆,只是出嫁前的最後那幾個月跟著兩人學了學。後因備嫁而耽擱了課業,也未曾日日按時去上課。因此和他們夫妻倆並不算十分熟悉。
此刻聞言後,冀若蓮也只禮貌地笑了笑,道了一聲多謝,旁的話卻也沒了。
崔懷嵐多少知道些冀若蓮的脾氣,見狀並未多說什麼。因為與常雲涵之間多少有點尷尬,她就主要是和阿音說話。而且,她本也是為了阿音的事情而來。
“我聽說了吳世子和徐姑娘的事情,”崔懷嵐說道:“我倒是和徐姑娘較為熟悉。不知需要我幫忙麼?”
崔懷嵐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並非是蒼白,而是蠟黃。嘴唇乾澀有點起皮,頭髮看上去也沒有了光亮,很是枯黃。
阿音剛開始的時候因著相互之間在開玩笑打趣,雖然心中擔憂著,卻也沒有開口問出來。
想到之前崔家媽媽說起四姑太太的時候,崔老夫人那一句“她病了”,阿音沒有立刻接崔懷嵐的話茬,而是問道:“不知先生身體是否抱恙?怎地看上去比起以往來憔悴許多?”
對著阿音,這個自己手把手教了許多年的乖巧學生,崔懷嵐更多的是把她當成個脾氣溫和的小丫頭,而非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
如今聽到自己教大的小姑娘這樣問起來,崔懷嵐也並未多解釋什麼,只嘆了聲說道:“長年舊疾,不過是多吃些藥耗著罷了。”
阿音面露擔憂。
常雲涵這時輕聲說道:“大姑太太多年前就已經病了。不知崔先生現在的病症和大姑太太當年相比,又是如何?”
崔懷嵐的大姐嫁到了鄭家,是鄭勝章的母親。只不過崔懷嵐做事一向嚴厲,早在鄭惠冉鄭惠婷出生前她就已經嫁給了陶德海,所以她和孩子們並不太熟悉。孩子們也都怕她,平日裡都是恭恭敬敬叫她一聲先生,而非姨母。
如今常雲涵問起的,就是常雲涵剛剛嫁到姚家時候鄭夫人的病情,和崔懷嵐現在的病情相比,哪個更重一些。
畢竟在她嫁過去之前,她也未曾和崔家接觸過多,並未瞭解那許多。
崔懷嵐知曉常雲涵是好意,但是聽聞這個說法後她的臉色還是有點不太自在,略思量了下道:“我比大姐那時候好一點罷。”
常雲涵釋然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