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瑟一指六西,怒喝道:“他說失去記憶是假的、是他信口胡謅!”
一片死寂。
眾人齊齊呆住。
“根據這個結論,咱們再回頭推斷這小子的一舉一動,就十分可疑了!”郝瑟背手原地踱步。
“這小子打一睜眼,就莫名其妙非要叫師兄什麼仙人——呵呵,這招早就用爛了好伐,見到美人就尊稱仙女姐姐什麼的,表面很尊敬,內心很邪惡!
“緊接著,又裝失憶,博關注!期間再施展一點小小的追蹤之術,爭取屍兄的注意力;然後在緊要關頭,又突然來一招走火入魔,怒刷存在感;再裝睡三天三夜,騙屍兄牽腸掛肚;”
“最後,再透漏一點點子虛烏有的記憶碎片,將自己塑造成一個有故事有過去很風塵很悲劇的人物,再次博取屍兄的同情,一步一步、一環一環,當真是用心險惡,令人髮指!”
“那麼,最後問題來了,他如此費盡心力,居心叵測接近我們,是為了什麼?”郝瑟冷笑,“我們三個,要錢沒錢,要權沒權,若真說有什麼可圖謀的,那就只能是屍兄的美色!”
說完一大段,郝瑟不禁長長吸了口氣,一臉蔑視看著六西,搖了搖頭:“可惜,過猶不及,戲太過了!”
嗖嗖冷風吹過庭院。
舒珞愕然瞪眼,屍天清二次石化,六西表情呆滯,文京墨幾乎吐血。
“怎麼樣,老子的推理是不是環環相扣,鞭辟入裡?”郝瑟頭頸高昂,一副求表揚的姿態。
“郝瑟你給我閉嘴!”文京墨抽著臉皮飛出一記算盤,狠狠抽到了郝瑟的腮幫子上。
“為啥子打老子?!”郝瑟歪著臉皮大叫。
“六西對仙絕無、絕無——這等心思!”六西驟然回神,雙目崩裂,嘶聲大吼。
“郝兄……”舒珞簡直是哭笑不得,“你莫不是忘了,那吳茱萸能以奇藥迷惑人心,改變他在人記憶中的樣貌,縱使此時呂齊銳對他恨之入骨,但心中依然對其存有難以消去的敬畏之心,這恐怕是藥物之功,並非記憶和心智可控……”
“額……”郝瑟頓時僵住,半晌,眨了眨眼,使勁抓了抓頭髮,突然,眼珠子一轉,“可是文書生也說六西騙了我們啊……”
“小生說的是他隱瞞了自己的身份!”文靜吼道。
“身份?啥子身份?”郝瑟呆愣。
“郝兄你可還記得,舒某曾說過,六西身上血腥之氣深入骨髓?”舒珞拽著郝瑟落座,給郝瑟添了一杯茶。
“記得,咋了?”郝瑟端起茶杯。
“如此濃重的血腥之氣,只怕是殺人無數。”石化的屍天清總算回過神來,開口解釋了一句。
“這不就結了,說明這小子徹頭徹尾不是好人!”郝瑟叫道。
“那要看他是因何殺人。”文京墨橫了一眼郝瑟,“為國家殺人,可謂之為梟雄,為大義之殺人,可謂之為英雄,為一己私利之殺人,可謂之為狗熊。”
“切!”郝瑟一臉不忿,開始往嘴裡灌水。
“可若是身不由己而殺人……”文京墨狐眸定定看著六西,聲線冷徹,“卻是可悲……”
六西被文京墨目光射得渾身一顫,團身俯地,雙拳攥緊,良久,才從嗓中擠出聲音:“六西——以前的確是一個殺手,往生盟的殺手。”
“噗——”
一道水柱猝不及防噴射而出。
文京墨和屍天清面色一變,瞬時身形一閃,撤出一丈之外。
可六西和舒珞顯然沒有修煉出這般應急技能,雙雙被劈頭蓋臉噴了個透心涼。
文京墨和屍天清回頭一看,不禁四目圓瞪。
這邊六西滿面滴水,瞠目愕然;
另一側,舒珞全身僵硬,修長手指緊攥玉扇,指節隱泛青白,晶瑩水珠滑下光潔額頭,順著彎長睫毛滴落,點點墜在微顫仰月唇之上。
文京墨眼梢一抽,屍天清眉頭亂跳,齊齊看向始作俑者。
“咳咳咳!往生盟!”郝瑟拍著胸口跳起身,一抹嘴邊的水漬,怒髮衝冠,“好啊,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老子等這一天很久了!”
嘴裡嚷嚷著,就張牙舞爪衝向了六西。
“阿瑟且慢!”屍天清忙上前攔住郝瑟。
“且慢啥子鬼啊!仇家都殺上門了!”郝瑟跳腳。
“往生盟只是受僱殺人,並非幕後黑手,何況六西已經算不得是往生盟的人了。”文京墨邁步上前,一把將六西的上衣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