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處都是血!
赤色的粘稠液體,仿若有生命一般,從土壤之中溢漫而出,匯聚成刺目的紅色血溪,緩緩沒過腳面。
黑衣人踉蹌後退,手中長劍顫抖不止。
血水之中,翻滾一團一團的黑色長髮,浮起一具蒼白的屍體。
屍身□□,無半點衣物,血漿順著肌膚滾滾滑落,露出凝脂一般的肌膚,顯出一張少女容顏。
大眼暴突,空洞虛空,充斥著駭人的死氣,猶如無聲控訴。
黑衣人寶劍無力墜地,雙膝猝然跪地,淚水滾滾滑落。
“芊溪、芊溪……”
突然,血水中的女屍黑髮狂舞而起,兩道血光從瞳中飈射而出,血水猶如滾水沸騰,掀起萬頃赤浪,鋪天蓋地朝著黑衣人罩下。
“不——!!!”
淒厲叫聲刺破雲霄,將漫天月華染上觸目驚心之色。
“嗖!”
倏然,一根透明的銀針穿透茫茫血海,直直插在了黑衣人的額頭之上。
黑衣人眼中紅光驟然泯滅,撲通一聲仰倒在地。
霎時間,騰空的女屍、漫天的血浪,就仿若鏡花水月的幻境破滅,裂成無數晶瑩剔透的碎片,融散在空氣中。
“唉,等了一個晚上,居然等來一個不入流的殺手,連文書生的迷心陣都闖不出,真是浪費老子的時間。”
不滿抱怨聲中,一雙紫緞繡金翅的短靴踏著月光款款行來,停到了黑衣人身側。
皎潔之月光下,郝瑟三白眼高吊,定望昏倒在地的殺手半晌,啪一下撩起衣袂,蹲下身,豎起手裡的黑色扳指,在黑衣人額頭上一掃。
黑衣人額頭的銀針頓時被吸入扳指,消失無形。
“文書生,你猜猜此人是誰?”郝瑟撇嘴問道。
一襲碧衣蹲在了郝瑟身側,輕笑一聲:“還用猜嗎?”
說著,一把將黑衣人的面罩扯了下來。
面罩下,是一張年輕而清秀的臉龐,只是面容憔悴,眼圈泛黑,胡茬滿腮。
“果然是宣木掌門的六弟字,季維君。”藕白色的短靴上前一步,幽幽嘆氣道。
“這九青派根本就是瞧不起咱們啊,居然派武功最差的季維君來刺殺屍兄。”郝瑟抱著雙臂,大翻白眼。
“宣木峰老謀深算,齊鴻鳴心思深沉,定是不會在這個風口浪尖殺人惹人非議,而其餘那幾位,自然是以自己的師父馬首是瞻,不會擅自行動。” 文京墨冷笑一聲,“這個季維君此來,不過是自己想要報仇罷了。”
“阿君……是宣木掌門七名弟子之中最嫉惡如仇的一位。”幽幽嘆息聲中,流雲衫緩緩飄至黑衣身側,修長手指拂過季維君憔悴眉頭,沉默一瞬,出聲道:“流曦,幫屍某將此人抬回廂房。”
“……是,公子。”流曦應聲上前,和屍天清一前一後抬起季維君,走回了房間。
院外的郝瑟、文京墨、舒珞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微霜兄……實乃正人君子……”舒珞感慨道。
“屍兄這個婦男之仁八成是沒救了!”郝瑟扶額。
文京墨瞥了一眼郝瑟:“適才若不是某人在千鈞一髮之際射出蜂針,這季維君早就走火入魔,命喪黃泉了。”
“老子才不是為了救他!老子只是覺得,門前死人太不吉利了!”郝瑟梗著脖子強調。
“呵呵……”文京墨笑而不語。
“走火入魔……”舒珞微微蹙眉,“怎會如此?”
文京墨輕笑一聲:“迷心之陣,惑人心智,能將一個人內心深處最恐懼的回憶誘發而出形成幻境,人在其中,猶如深陷噩夢,無法自拔。內心恐懼越深,幻境越真,越難破陣,若無外力相救,就會陷入無邊無際、反覆輪迴的恐懼之中,永遠都醒不過來……”
舒珞倒吸一口涼氣。
“噩夢?!”郝瑟一臉狐疑望著文京墨,“文書生,你該不會是忽悠我們吧,老子之前誤入你的迷心陣,除了迷路之外,可是啥子都沒看到!”
舒珞猝然看向郝瑟,一臉驚詫。
文京墨臉皮抽了一下:“郝兄,你要知道,像你這般大智若愚的人才,放眼天下,絕對是鳳毛麟角。”
舒珞一臉恍然,點了點頭:“小瑟心思純明,著實令人敬佩。”
“喂喂!”郝瑟翻了一個白眼,“你倆別拐著彎罵老子一根筋啊,老子我可聽懂了!”
“咳。”舒珞乾咳,轉移話題:“那這位季維君,到底在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