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廚房內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嚥了一口口水。
“上菜啦!”郝瑟奔到門口高聲大喝。
立時,門外候著的一隊家僕湧入廚房,一人捧了一盤菜餚魚貫而出。
“下一道菜!”屍天清回頭提聲喊道。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立即低頭開始忙了起來,只是這嘴裡的口水卻是久久也無法退去。
“還有十一道主菜,大家加油!”郝瑟一臉激動,揮拳打氣道。
“好!”眾人齊聲大喝,汗水揮灑,合著屍天清手中翻舞的菜餚飄香,一路飛向前院宴席,和划拳鬧酒聲融為一體。
*
更鼓聲聲敲寂夜,銀灣光轉流天東。
亥時已過,秦宅壽宴早已結束,人聲鼎沸的宴席散去,留一地狼藉。
而在秦宅後廚之內,所有廚具物件早已擦拭乾淨,空蕩蕩的廚房之內,僅留了郝瑟和屍天清二人最後做收尾工作。
“哎呦,今天簡直就像打仗一樣,累死了!”郝瑟擦完最後一個鐵鍋,長長伸了一個懶腰,走到門邊,坐到了門檻之上,向屋內之人招了招手,“屍兄,別掃了,過來歇一歇吧。”
屍天清放下手裡的掃帚,走到門前,坐到了郝瑟身側。
二人並肩靜坐片刻,忽然同時一轉頭,脫口而出一句幾乎一模一樣的臺詞。
“阿瑟(屍兄)今日辛苦了。”
此言一出,二人皆是一怔。
“噗!”郝瑟一樂。
屍天清也彎起嘴角。
二人又轉頭,看向深邃天際。
深藍色夜空之中,星河高懸,繁光流燦,仿若一條長長的珍珠飄帶,緩緩在天空鋪展開來。
夜風徐徐而起,吹涼郝瑟寒溼碎髮,飄起屍天清沾油劉海。
“屍兄。”
“嗯。”
“今天的壽宴成功了呢。”
“阿瑟計劃周詳,自然無憂。”
“屍兄……”
“嗯?”
“錢真不好賺啊……”
“嗯——”
郝瑟轉頭看了一眼旁邊輪廓清美的側顏,咧嘴一笑,轉身從門後掏出一個小小的酒罈,輕輕一搖:“屍兄,喝嗎?”
屍天清眼眸微微睜圓。
“嘿嘿,老子適才尋上酒的小童討來的,這秦宅的酒肯定是好酒。”
夜色中,郝瑟一雙眼睛明如星辰,閃閃發亮。
屍天清露出清澈笑意:“好。”
“爽快!”郝瑟立即戳破酒罈,仰首灌下一口,“噗,咳咳咳!辣死了!”
屍天清輕笑搖頭,從郝瑟手裡接過酒罈,輕抿一口,眸光一亮:“好酒。”
“這也算好酒?”郝瑟伸著舌頭,五官皺成一團,“老子可喝不慣,還是屍兄你自己喝吧。”
屍天清微微搖頭,又飲下一口,灼辣液體滑入咽喉,慢慢流向四肢百骸。
“真的好喝嗎?”旁側之人一臉好奇追問。
“嗯。”
屍天清頷首,再抿一口,輕籲一口氣,抬眼看著天際銀河。
夜涼入水,風淡似煙,送來身側聒噪之人微熱呼吸之音,合著這酒意,一點一點滲入了心房。
屍天清長睫一動,蠟黃手指慢慢鬆開酒罈,從懷中掏出郝瑟的手寫菜譜,啞聲如夜霧,朦朧不清:“阿瑟,天清有一事相詢。”
“我去,屍兄你又來了,老子不是說、說了嘛,別突然冒出一個一本正經的表情,和老子的畫風實在是不符啦——”
抱怨嗓音響起,卻隱約有些大舌頭的咬字不清。
屍天清豁然轉頭一看,但見眼前之人,雙手捧頰,正定定盯著自己,只是那一雙眸光略略發直,面色潮紅,臉上掛著與平日十分不同的笑容——竟、竟似有了幾分嬌色。
“阿瑟?”屍天清驚詫,“你醉了?”
“醉了?哈哈哈,怎麼可能!”郝瑟咯咯咯笑了起來,“老子喝一打啤酒都沒事,像古代這清水一樣的酒,老子能喝一大缸!”
“皮酒?古代?”屍天清長睫驟啟,眸光精閃,一直深埋心中的疑惑就好似一團烏雲,浮現在微蹙眉間,“阿瑟——你這菜譜是從何而來?”
“菜譜?”郝瑟半眯著死魚眼,樂呵呵盯著屍天清的臉,“當然是老子吃過的菜啊。啊、還有電視上看到的,對對對,就是那個舌尖上的節目,哇,簡直絕了,屍兄你沒看過真是人生一大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