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而去。
屍天清定定看著黃二壯背影遠去消失,扭頭望向郝瑟。
郝瑟遙遙盯著遠方半晌,一抹臉皮,回身又坐在了墳前,抓過屍天清刻了一半的木碑,繼續刻了下去。
“老子才不去報仇,老子瘋了才會去報仇!”
柴刀在木板上狠狠雕下一筆。
“憑什麼為他們報仇?老子和他們非親非故、非朋非友的,憑什麼?!”
柴刀在木板上一頓。
“兄弟?可笑!他們算什麼兄弟?!硬拉著老子入賊窩,天天只有大米粥泡饅頭,連塊肉都沒吃上;硬逼著老子做狗頭軍師,天天逼著老子背古詩,連一晚上安穩覺都沒睡過;硬逼著老子去搶劫,硬逼著老子用小樹枝抽打他們練功……硬逼著……”
淚珠一滴一滴落在柴刀之上。
“……這算……哪門子……兄弟……”
晶瑩水滴順著碑上“卯金刀”三個字痕慢慢流淌而下,滴在了緊攥柴刀滲出血絲的手指上。
一隻蠟黃的手猝然抓住郝瑟手腕,將柴刀從郝瑟手裡摳了出來。
郝瑟慢慢抬頭,眼淚糊住全部視線,已經無法看清眼前人的面容。
“屍兄,老子就是個慫包,老子就是……天下第一的慫包……”
“不是。”
突然,一聲沙啞嗓音傳入郝瑟耳畔。
郝瑟身形一震,眼皮一眨,滿眼淚珠順著面頰滾滾滑下,視線中的青年漸漸清晰了起來。
眼前的黃臉青年靜靜看著自己,一雙眸子清光粼粼,乾淨得宛若夜空下的山泉。
“郝瑟不是慫包。”
薄唇輕啟,沙啞嗓音再次響起。
洶湧淚水立時澎湃奔出,郝瑟驟然趴地,蜷縮成團,全身抖如篩糠。
“屍兄,太好了,你能說話了……太好了……啊啊啊——!”
屍天清蹲在郝瑟身側,定定看著眼前劇顫不止的背影,清凜眸光中,水色如銀,隱隱顫動,喉結滾動數下,慢慢抬起一隻手,輕輕壓在了郝瑟的肩膀上。
“老子是廢物,老子是慫包,老子是炮灰,老子不配活著——老子是個大大笨蛋啊啊啊啊!”
郝瑟泣不成聲。
屍天清眸中水色震盪,慢慢抬頭,雙眸定定望著蔚藍天際,良久,才啞聲道:“卯金刀最後的話,郝瑟可還記得?”
郝瑟身形一震,泣聲弱了下去。
烈焰中,卯金刀最後的笑容,一幀一幀清晰展現在眼前。
“走,活下去!”
屍天清的沙啞嗓音和卯金刀最後遺言合為一音,宛若一根絲線,穿入耳膜,滑入心臟,緊緊揪住了心頭肉。
郝瑟狠狠閉眼,淚水順著麵皮滑下、落地、最後滲入土壤,乾涸。
“我知道……老子知道!”
郝瑟慢慢直起身,用袖口使勁兒擦去眼淚,將手裡卯金刀的木碑慢慢插在墳前,定定看著“卯金刀”三個字。
“老子會活下去!老子會活得很好……很好……”
手指慢慢上移,輕輕蓋在“卯金刀”三個字上,凝音擲地:
“老子會保護身邊的兄弟、保護身邊的朋友,保護所有人——都好好的活下去!”
說著,郝瑟緩緩站起身,靜靜闔眼片刻,轉頭回望屍天清:“屍兄,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屍天清驟然抬眼,定定看著郝瑟。
“和我一起,變強,保護兄弟、保護朋友、保護親人!”
蔚藍晴空下,郝瑟被淚水洗過的一雙眼眸,明亮如天邊最美的辰星,向自己伸出的手掌,對映著陽光,溫暖火熱。
屍天慢慢站直身形,眸中清澈水光劇蕩猶如沸騰的火燒泉,將蠟黃的手輕輕放在了那散發著太陽熱度的手掌上。
“天清,必伴郝瑟身側,永不相負!”沙啞嗓音字字擲地有聲。
“好!”郝瑟燦然一笑,霎時間,朝霞皆暗色,華光憑潮升。
那一瞬的絕代風姿,映在了屍天清的眸中,一生一世。
*
而距二人數丈外的灌木從中,一個偷聽全程的人趴在地上,失聲默哭。
“郝軍師……對不起,俺才知道……你是……你是……”
抽泣聲中,此人抬手摸了摸頭上的燒焦沖天髮髻,慢慢抬頭,一臉堅定:“郝兄弟,你放心,俺不會白白丟了性命,俺一定會好好活著,然後報仇!”
說著,便吸著鼻涕爬起身,向郝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