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鬧,哪個男人也不捨得待你太差。”
“……”珠華覺得這婦人有點神神叨叨的,但是她也明白過來了,忍著心慌把先那個問題又問了一遍,“綁我過來的到底是誰?”
婦人這回回答了她:“是我丈夫,過不多久,就要變成你的丈夫了。”
什麼玩意兒!
珠華噁心得差點吐出來:“你們到底什麼人?我夫君是在朝官員,此刻一定已經在外面找尋我了,我勸你最好還是乘著他沒找過來前把我放了。你放心,我一個婦人,也是要名聲的,不會把被人擄走的事說出來,你懸崖勒馬,此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才怪,她回去肯定找人來把這賊窩掀翻了!
婦人愣了愣,問道:“你丈夫現居何職?”
珠華忙說了。
婦人卻又平靜下來:“你不要多想了,一個小小七品,與內閣首輔比,又算得了什麼。橫豎等他來了,你自會知道,我就與你明說了罷,這裡是萬家別院,我丈夫是萬閣老之子,他在外面見過你兩回,慕你美色,惦記多時,終於從他的妾室那裡知道了你是誰,為你布出了這個局。”
這要說到萬奉英帶著孟鈿往高郵州上任的事了,高郵本身也算得一個不錯的州府,但與相鄰的揚州比起來就相形失色了,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這是連不學無術的萬公子都知道的,他到高郵以後,成天假借了公務之名往揚州跑,孟鈿獨守空房,有時能連著半個月都見不著他,便見著了萬公子也多半喝得爛醉,偶有清醒時,就是跟她點評揚州各大青樓的各色美人,孟鈿能從京城跟到任上,算是受寵的一個妾了,但畢竟是妾,萬公子並不尊重她,跟她說起這些來毫無顧忌。
孟鈿憋悶得不行,她是貴女出身,有自己的脾氣,有一日萬公子再說起那些美人時,孟鈿便以嘲諷的語氣說起了珠華,說這些人連給珠華提腳也不配,若往她旁邊一站,什麼美人,不過一個個燒火丫頭,嘲笑萬公子沒見過世面,拿野鴨當鳳凰。
她不是無故把珠華拖出來當槍,以萬公子的大嘴巴,在元宵燈會上遇到一個魂縈夢繞的絕色美人之事當然也跟她唸叨過的,孟鈿當時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只是一直裝不知道,及到離開了京城,到了外任上,她覺得隔了這麼遠,萬公子跑揚州風流還罷了,總不能再跑回京城去,所以一時生氣才說了出來。
孟鈿雖然與了萬公子為妾,但她真是不瞭解萬公子。
萬公子有個包擦屁股的好爹,擅離職守這事算什麼,他一聽美人有了下落,抬腳說走就走了。
哦,對了,是少女還是少婦這差別對萬公子來說也不是個事,他只特意撿了年根底下這個時候回來,這樣回去時卡著過年封衙放年假,他偷溜不在任的時辰就顯得沒那麼長了。
珠華根本沒印象見過什麼萬公子,這時再想這些也是沒用,她一邊在心裡飛快思索對策,一邊往外打量張望。
婦人看出了她的意思,道:“他現在不在,公公知道他回京,十分生氣,才讓人把他叫回去訓斥了。”
她表情起了一絲變動,露出了一個似乎有些得意的笑容,“是我說的。他回京時不知道我在這裡,再要換地方,也來不及了。”
珠華有些驚訝,問道:“你恨他?”
再一想也不奇怪,萬公子這種貨,不管哪個正常女人嫁給他都會很糟心的,看這婦人那麼重的病容也知道她過得不好。
婦人的身子確實很不好,她已經站不住了,往前走了走,扶著桌邊在椅子上坐下,才道:“恨?說不上了,我這樣的身子,過一日算一日,沒有力氣恨誰了。”
她說的是“說不上”,卻不是“不恨”,珠華覺出了其中的差別,她現在要自救,尋不出別的門路,只能從這婦人下手,就探問道:“那你和萬閣老說了他擄我過來的事嗎?”
婦人搖頭:“沒有,我只想給他找點麻煩,不想他那麼自在。至於更多的,我鬧不動了,就隨他去罷。”
她目光疲倦地望向珠華,“我知道你不願意,但你也不要多想了,你逃不走的,等天一亮,城門開了,就會有人把你送走。你老實一些,以後日子無非也是這麼過,你若動別的主意——”
她轉過身,手指著窗外,“那中庭裡有個荷花池,候府的姑娘也一般填進去了,你當你有個七品夫婿,命就好值錢嗎?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裡。”
冬日天黑得早且快,此時外面已是一片黑乎乎的了,珠華根本什麼也看不見,但是她心中猛然劇烈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