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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姨娘眼睛亮了,她是很羨慕那些高門大戶的,只是沒得門路鑽營上去,這要能得個伯府的丫頭放到女兒身邊,提點著女兒,讓女兒也知道些豪門的規矩秘事,可不是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130章
珠華疑問揚眉:“這樣大戶人家姑娘的貼身使女,怎麼會流落出來?”
且不說這丫頭看著還沒到配人的年紀,就算到了,一般也是內部解決,或是主家給備份添妝好好傳送出來;會重新進入買賣流程的,只有犯了錯的才是這個遭遇,比如當初發賣紅櫻那樣。
一語把孫姨娘的熱心腸問冷了些,忙跟著望向蔡婆子。
蔡婆子笑道:“奶奶才進京,對京裡的一些事大約還沒來得及打聽。這樁是四月末才出的,忠安伯府被查出來包攬訟事、搶佔民田及放印子錢等好幾樁了不得的罪過,萬歲爺發了怒,一道聖旨下來,把伯府抄了家,奪了爵位,爺們成了年的全流放去了邊關,成百的奴僕全部經官發賣——這惠香就是老婆子從人市上買的。對他家女眷們倒還開了一線天恩,沒也跟著一起賣了,只是再想過以前的富貴日子是不能了,有孃家投奔的還好,沒有的,現在只能縮在城南的一間土地廟裡,攜兒帶女的,好不悽慘。”
她一行說,那惠香慢慢低下了頭去,捏著半舊的藍褂子邊,咬著唇,一串眼淚撲簌掉下來。
珠華恍悟:這樁她是沒聽說,但再往前一點,皇帝發作錦衣衛她是知道的,她的嫁妝可不就是從錦衣衛那奪回來的麼,想來皇帝清洗完鷹犬後,跟著就拿實在不像話的勳貴開一開刀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帝上任也差不多。就先帝往年那昏庸樣,養出來的混賬臣子多著呢。
“呦,可不興在人家哭!”蔡婆子忙訓惠香一聲,又陪笑道,“奶奶別見怪,這丫頭倒是個有良心的,伯府那嫡姑娘待她很好,她雖然被賣出來,心裡還惦記著,求了我去打聽那嫡姑娘現在過得怎麼樣了,我看她哭得可憐,心裡不落忍,才幫著去問了。所以我才知道先和奶奶說的那些,不然,我哪裡有那樣清楚呢。”
珠華心裡有數,能幹牙婆這一行的,就沒有還會心軟的——這不是純貶義,乃是行業特徵,能被當做牛馬買賣的哪個沒有幾樁聞著傷心的慘事?牙婆扛不住這個,也就別想幹這行了。
這蔡婆子肯發善心替惠香去打聽,多半是把她當做了奇貨,想著哄好了她,賣個好價錢才是。
蔡婆子還在賣力推銷:“不是我誇口,這著實是個難得的丫頭,若不是我得著訊息早,未必能去搶到手——奶奶也不必擔心那忠安伯府的事,他家便是犯了殺頭的罪過,該抄的抄,該賣的也賣了,惠香一個小丫頭,能知道些什麼?再株連也株不到她身上,一應都是妥當再沒妨礙的。”
她雖是王婆賣瓜,但也不是空口胡扯,單就惠香本身的素質而言,確實強過她身邊的別人許多,她有經驗,伺候小姐諸般事宜可以直接上手,若不是主家出事傾覆,想在一般人市上買個這樣的確實並不容易。
珠華聽到此,笑了一笑,卻沒接她的話。
她已經想定了不能要這個丫頭。
說起來京裡這些盤根錯節的各家勳貴高官,她差不多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但這不要緊,她可以換一個角度想。
相對來說,新皇是個比較寬仁要面子的人——這結論當然不是從珠華曾有過的一面之緣得出來的。而是因為,萬閣老至今還賴在內閣首輔的位子上,沒有被攆回老家去種紅薯。
誠然萬閣老的臉皮夠厚,黨羽夠多,但他再能死撐,能盤結起的勢力再大,他也沒本事起兵造反,本朝層層牽制的官制從根本上就絕了文臣以武力謀朝篡位的路,這種背景下,新皇如果為人強硬,獨斷下中旨直接罷免了萬閣老,是可以辦到的——好處是不用再被萬閣老掣肘了;弊處是新皇遠離中樞八年,可以想見政事難免生疏,要動萬閣老,不可能只動他一個,他那條利益線上起碼要擼下一大串去,動手太快,後果可能難以預料,要承擔一段時間朝政動盪混亂的代價。
再一個,萬閣老畢竟是先帝手裡使出來的頭號大臣,雖然先帝去得太急,沒來得及給他顧命大臣的名分,但就官場通行的潛規則上來說,他仍舊是算的,那麼新皇即位剛剛改元就給攆了,體面上須不怎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