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別人在,珠華覺得他穿官服格外英俊,很是被迷倒了一下,順口撩道:“誰說的,我當初一眼看準了你,可再沒有變過。”
她說完覺出不好意思了,轉過身去背朝著他,假裝要去倒茶,蘇長越一下笑了,隔著兩三步距離伸長了手臂,從後面勾住她的腰,微矮了身,把頭擱她肩膀上,衝她耳朵吹熱氣:“那你昨晚說不要。”
“……”珠華努力板著臉道,“因為我還小。”消受不起夜夜笙歌好嘛。她把這句含糊隱了不說,跟著又認真微側了臉和他道,“我說不準還能長高點呢,要保持足夠的睡眠才好。”
蘇長越趴她肩上直笑,道:“嗯,你還能長高。”
他一聽就是哄孩子的口氣,珠華要白眼他,先叫他勾著下巴親了一口,而後他就若無其事退開去了,道:“下人你看著挑罷,我接下來一陣要忙了,白日不能在家,下值也會晚些。梁伯是京城本地人,雖然離京幾年,那些老街坊他都還熟悉,知道哪裡的牙人靠譜。我和他說了,明後日讓帶一批過來,你領著妹妹們挑一下,若拿不定主意,可以讓梁伯和大娘幫著你一些。”
珠華的注意力讓他前半段吸引住了,扭頭道:“你如今在翰林院不是習學嗎?怎麼會要忙了?”
“翰林院預備要編修先帝實錄——”
珠華驚訝極了,一聽就忍不住打斷了他:“你可以做這個?”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由官方出面主管的編書是件非常高大上的差事,給先帝編實錄就更加是金光閃閃了——所謂實錄就是按年月日,將皇帝在位期間時所發生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一應實事,整理記載留存下來,期間也會包括亡歿臣工的傳記,一般都是新皇繼位後,擇史官詞臣為先帝修,工作量視先帝在位時間而不等,如在位二三十年的,那修上幾年也是尋常事。
這個差事因為極為清貴,通常為翰林院所壟斷,別說外臣了,連別部門的京官都染指不得。皇帝也不敢亂指派人,給自己老子修實錄,把那些不懂門道的人塞進來,要出了錯,那少說得遺笑個百年了。
所以蘇長越能接觸到這件事,他所處的部門是對的,但翰林院本身人才濟濟,集中了歷屆科舉最頂尖的科考名次,蘇長越只是才進去習學的庶吉士而已,別說品級,他現在連編制都沒有,得多大的運道才能擠進修實錄的上差裡啊?
“不能。”蘇長越乾脆回答了她。
雖然是意料之中,珠華也難免失望:“哦——那你的意思是?”
雖然先帝不是個好玩意兒,但他死後這項差事是個極難能攢到的資歷,就是翰林院的老大翰林學士也不一定在任期間就肯定能參與到——要修這個實錄,起碼,得死個皇帝吧?哪就有這麼巧的事呢。
“只是秦學士看到了我的字,覺得我字寫得不錯,所以讓我跟著他打打下手而已,實錄這樣每個字都需慎重斟酌的典錄,輪不到我多話。”
“那是讓你跟著謄抄?”
蘇長越點頭:“大概吧,秦學士才和我說了,我現在也不大清楚。”
“那也不錯啊。”珠華又開心起來,這等於能從頭跟著理一遍一個皇帝任期內的施政,對於新人來說,是最好不過的見習機會,哪怕只是在旁做個擺設也是很划算的。
她就道:“你安心去忙,不用操心家裡的事,有我呢。”
蘇長越道:“你也別急,慢慢來,等家裡都收拾好了,可以請我兩個相熟的同年一家上門來坐坐,有一個也是才成了親的,你在京裡認識些人,慢慢就習慣起來了。”
珠華笑眯眯應:“嗯。”
兩個有商有量地說完,用飯安歇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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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到隔天,蘇長越一早出了門,梁伯來問了,知道珠華無事,便去和那牙人說了,帶了一批丫頭小子來。
一下至少選六個,是筆大買賣了,做牙人的蔡婆子很上心,基本把家裡能帶來的人丁全帶來了,分了前後院,梁伯在前院選小廝,他人老見識多,說不定比珠華看人還準,珠華便全放權與了他,讓他自選。至於丫頭則由蔡婆子領著,進了後院,高高低低在院子裡站了三排,讓珠華挑選。
自己家裡見人,珠華犯不著遮擋什麼,於是她從屋裡一出來,就把蔡婆子震了一震——蘇家雖然已經整修過,面積擺在這裡,就是尋常官吏人家而已,屋舍整潔有致,擺著不少新鮮花草,顯得很有生活情趣,但並不華貴。
從這樣相對普通的屋舍裡走出這等美人,蔡婆子剎那之間,以她稀薄的文化水平想出了一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