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松眼前一亮,摸出銅板來,上前買了一根冰糖葫蘆,順嘴同那小販搭了兩句話:“今兒還上街做生意啊?”
小販笑容滿面:“沒小爺的福氣,我們小本生意,一年到頭就指著這幾天能多賺幾個了。”
“那祝你生意興隆發大財啊!”
小販笑得合不攏嘴:“喲,謝您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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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賣冰糖葫蘆的小販外,京城裡其實也還有那麼三五個處所沒有歇年。
比如說:錦衣衛。
兩個身著便衣的錦衣衛籠著手,懶洋洋地踢踏著腳步在街上巡視,一邊低聲說著話,一邊慢慢拐進了蘇宅所在的這條巷弄裡。
“你說我們怎麼就這麼倒黴,大年初一都不得消停,硬叫攆出來巡街,不知道有什麼好巡的,老子又不是乾的五城兵馬司的差事。”
“可不就是最近太太平了,才只好從別人嘴裡搶食了麼。”右邊的錦衣衛嘴唇輕動,“總這麼安閒無事,皇上養著我們幹什麼使。”
左邊的錦衣衛撇嘴:“得,你覺悟高,哥比不得你。”
“王哥,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想想我們百戶大人,幾年前投上了機緣,一下就連升兩級,從總旗直接爬到了百戶,現在我們在街面上喝冷風,他在家裡舒舒服服地待著,整點年菜,喝點小酒,有事動動嘴就成,自有下面的人跑斷腿,這日子你不想過?”
左邊的錦衣衛火氣散了:“嗯,這倒說的是。”
右邊的錦衣衛就繼續道:“這機緣,不是那麼好得的,百戶大人是運氣好,抄個御史家裡能抄出來五萬兩,在指揮使大人的心裡都掛上了號,我倆哪能有這個僥倖,也能隨隨便便碰著?——就有,這機緣也不會自己掉下來砸你頭上,得靠自己發掘。”
左邊的王哥聽得連連點頭:“不錯,不錯,是這個理,小林,到底是你年輕,腦子好使些。不過,唉,你哥都這把年紀了,也指望不上什麼橫運了,能升個總旗,將來把兒子的路鋪平點,哥也就知足了。”
“王哥可千萬別這麼說,小弟年輕,哪有王哥見多識廣,多少事都等著王哥指點呢——嗯?”
他停下了腳步。
王哥警覺地左右張望:“怎麼了?”
小林卻指著他腳下的一地散落紅紙,道:“王哥請看。”
王哥:“……”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炸開的炮竹嗎?大過年的,每家每戶門前都有,照習俗這一天都是不會掃走的。
他心裡糊塗,礙著面子不肯開口問,後輩都指明給他看了,他還看不出不對,這也太丟份了。
小林很有眼色地主動道:“王哥,這就是小弟才提到的那家——他家敗了家業,在京裡呆不住,早已搬回老家去了,宅子裡應當一個人都沒有,這事隔三四年了,門前怎麼會出現放炮竹的痕跡?”
——蘇長越回京不過一個多月,大半時間又都是閉門苦讀,錦衣衛不會閒得來盯他一個毛頭小子,因此還當真不知道他進京趕考的事。
這兩人正好是當年帶隊抄蘇家的那個總旗的手下,總旗回去把銀兩奉上,因立了這功而扶搖直上,手下們羨慕不已,才分外對蘇家印象深刻,若不然,換了一般的錦衣衛即便從蘇家門前過發現了也不會如他們這樣在意。
王哥一下醒悟:“這是他家有人回來了?”
小林和他對一對眼神:“多半是,我們打聽一下看看。”
錦衣衛幹這個是一把好手,兩人各自分頭,在巷弄裡轉了一圈,不過一刻鐘功夫,再碰頭時已都有了答案。
王哥略有些乍舌:“他家這小子倒有出息,算算時間是一出孝就去鄉試了,一考就中,這麼點年紀,已經有本事來試金榜了。”
小林低聲道:“我想起來了,當年百戶說過,他考童生試時是案首,當年才不過十五歲。這樣人,大概就是那些文官說的讀書種子了。”
“就是命不好。”王哥眼睛發亮,他略微激動地哈出一口白氣,“他老子成全了百戶,如今該他來成全我們了。這訊息報上去,怎麼也能給我們記一功吧?”
“光報上去可不夠,我們本就乾的是刺探訊息的差事,這點功勞,不過得兩句嘴頭上的誇獎,三五日就教人忘到腦後了。”
“那依你怎麼著?”
“王哥,我們見了百戶大人,除了把這件事報上去以外,還得再主動爭取另外一樁差事——百戶大人當年抄了人家的家,該拿的不該拿的一樣都沒落下,還不慎驚死了人家的娘,這仇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