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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個場面擺在眼前,珠華提步便向那婦人走,一邊走一邊一句問候含在嘴裡,剛要冒出,聽張推官在她身後有些焦心地道:“光哥兒,這怎麼弄的?”
珠華“……”
她站在當地石化片刻,咔咔咔轉過頭來,去看那小胖子,一眼見著他滿面鮮血——
她腿一軟,險險倒下去,張萱見著忙伸手扶了一把,她沒意識到珠華是認錯人了,只以為她是急了要去給弟弟出頭,便把她往後扯了扯,嗔怪她:“你這躁性子,好歹先看看光哥兒怎樣了,再管別的也不晚。”
珠華定定神,她這時離小胖子近了,細一看,方發現他看著嚇人,其實只有大大的腦門上被磕破了一處,這時血也差不多不再流了,所以糊得滿臉都是,大約是因為他臉上哭得又是眼淚又是鼻涕,也沒個人給他擦,他自己胡亂抹過幾把,就抹成這樣了。
聽見張推官問話,小胖子葉明光的抽噎停了停,用滿含哭腔的聲音道:“舅舅,是二表哥推我。”
張興志哈地笑了:“光哥兒,可不能瞎賴人,你看看你這身板,你二表哥推得動你嗎?”
葉明光抹著眼淚道:“我沒說謊,不信你問魏媽媽。”
馬氏這時慢一步進了門,聽見了就向那婦人斥道:“你怎麼帶的孩子,我們不過出去一會功夫,就鬧成這樣,還不快說,到底怎麼回事?”
那被葉明光稱為“魏媽媽”的婦人大概三十出頭的年紀,相貌雖普通,身材卻豐腴有致,一看就是一副好生養的樣子。她見馬氏問話,有點瑟縮地想站起來,她懷裡的孩子卻巴著她不肯放手,她略推一推,那孩子“哇”一聲就拔高了聲音大嚎,嚎得馬氏拉長了臉:“行了,快說事吧。”
魏媽媽只好就那麼蹲著回話:“並沒什麼大事,老爺太太遲遲不回來,兩個哥兒都嚷餓,奴沒辦法,去廚房先要了兩碗蛋羹來,因分量少,”她頓了下,“光哥兒吃了不夠,便來搶勇哥兒的,兩個哥兒就鬧起來了。奴一時大意沒攔住,不知怎麼地,就讓光哥兒磕著了。這都是奴的不是——”
“我沒有搶二表哥的東西。”葉明光忽然出聲打斷她。
魏媽媽滯了滯,有點為難地向他道:“光哥兒,你確實把勺子伸到勇哥兒的碗裡了,媽媽知道你餓,可是不能向長輩撒謊呀。”
張興志“哦”了聲點頭:“原來是這樣,行了行了,那就過去吧,勇哥兒也有不對,知道他表弟胃口大,就不知道主動謙讓些。大哥,讓廚房傳飯吧?看這樣,兩個小子都還沒吃飽,我們也都餓著呢。”
先不提責任歸屬,他這話裡就等於蓋章魏媽媽說的是真的了,葉明光扁了扁嘴,很委屈地道:“二舅舅,我是吃二表哥的蛋羹了,可是我沒有搶,二表哥的蛋羹裝到這裡——”
他兩隻胖手伸出來劃拉著,比了個很滿的姿勢,隨即又往下一壓,“我的碗裡才到這裡,只有二表哥的一半多。我覺得不公平,二表哥碗裡多出來的應該就是我的,所以我才吃的。而且,明明就是二表哥推的我,他先推我一把推不動,就繞到我背後,乘我吃東西的時候,跳起來推我的頭,我磕到了桌角上,才流血了。”
魏媽媽懷裡的張良勇扭過頭來,他也是鼻涕眼淚糊了一臉:“我沒推你,我就是沒推你!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都怪你自己沒站穩,憑什麼賴我!”
雙方證詞高下立判,珠華一個字都不用多問了,過去牽起葉明光的小胖手:“我們走!”
張興志原沒當回事的,這下臉上有點過不去了:“哎,你這孩子,氣性還真是越來越大了,他們小孩子鬧鬧,光哥兒又沒傷得怎麼樣,誰家孩子打小還能沒個磕碰了。”
見識過葉明光在這裡的待遇,珠華已經拿定主意要把他帶回自己院裡養了,聞言一點也不客氣地回道:“要是受傷的是二表弟,我也會這麼說的。”
一句話把張興志噎得瞪了眼:“你這丫頭——”
珠華不理他,仰頭看張推官:“舅舅,我不是生氣光哥兒受傷,二舅舅說得沒錯,小孩子難免有磕碰,但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不應該不認錯,還冤枉光哥兒,我不喜歡光哥兒在這裡,我要帶他回我院裡養傷。”
張推官微一沉吟,他覺得外甥女先前那句雖然無禮,但她冷靜下來後說的道理並沒有錯,再者葉明光小小年紀,說話竟十分清楚有條理,尤其有比他還大一歲的張良勇比著,更顯得他人小而有智,葉明光一直養在二房院裡,張推官偶一過問,因他年紀小,不過見他吃好喝好就完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