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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一天更親近魏媽媽——哪怕兒子親近馬氏她都可以認,法理上馬氏是嫡母,秋芳無力也不妄想能改變這一點,可魏媽媽算什麼東西?

一個外人家的奶孃,同她一樣的下賤人,憑什麼把她的兒子奪了去?

☆、第24章

雜亂無章的收拾中,李全來催了幾遍,催得張興志煩躁得不得了,劈頭要罵,李全面上賠罪說好話,心裡並不怕他,仍是一直催促,張興志無法,只得轉而再去催下人們,下人們被催得逃荒一樣,根本核對商量不及該帶哪些東西,胡亂著往車上搬,搬了一堆算完事。

張興志啃著個包子趕到大門口的時候,要出行和送行的其他人都已經在了,以張巧綢為中心點的送別圈氣氛比先前還要沉重悲痛,不像送行,堪比出殯。

這種情形下,負手站在一邊的張推官被對比得像個劊子手,站在他旁邊矮了一大截的珠華則像個小劊子手,這甥舅倆,一個腦門上貼著“冷血”,一個腦門上寫了“無情”。

珠華的外貌更無害些,但她的表情彌補了形象的不足——因為張推官只是沒表情而已,她卻是笑嘻嘻的,眼睛彎彎,滿臉興味,只差摸出把瓜子來,幸災樂禍之意一覽無遺。

珠華是故意的,就她來說,其實不覺得張巧綢被送到鄉下兩年是多嚴重的懲罰,也不為此波動多少情緒,但既然張巧綢表現得好像不是去鄉下,而是下地獄一樣,那她不配合一下,豈不白費了她一大早被亂糟糟的人聲吵醒,特地跑來送的這趟行?

她的演技還不錯,因為張老太太餘光裡瞄見她,臉瞬間就僵了,沒空也不好說她,只能扭了臉,加倍可憐自己的女兒,摟著張巧綢哭道:“我苦命的巧巧啊……”

張興志直著脖子,把最後一口包子噎下去,拍著心口道:“我的娘,噎死我了——巧綢還哭啥呀,這死催活催的把我催出來,倒又不走了?”

張推官上前兩步:“這就走了。巧綢,上車罷。”

張巧綢的哭聲停了片刻,從張老太太懷裡□□,迷濛著紅腫的眼睛望向面前的宅院,要離開這錦繡叢的無邊恐懼剎那將她淹沒,她如溺水般,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人向後便倒,似乎真要抽過去了。

張老太太嚇得不輕,死死抓住她胳膊扶住了她:“巧巧,巧巧,你怎麼了,你可別嚇娘啊!”

珠華踮起腳尖圍觀——裝病?呃,好像不像,張巧綢要有這麼精湛的演技,當初就不會被她一眼識破嚇跑了。

張巧綢整個癱在張老太太身上,臉色慘白,張老太太抱著她胡亂喚了好一會,才把她喚得有了回應,打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來:“我、我不回老家……”

“好好好,不回,不回!”張老太太沒口子地答應,轉頭就盯住張推官,嘴唇劇烈地顫抖著,“老大,我知道你心狠,我也不求你了,可是你看見了,巧巧都這樣了,你總該讓她緩兩天吧?緩兩天再走,這你總不會也不答應吧?”

張老太爺被這突發事件弄得呆了片刻,反應過來後愁眉苦臉的,向張推官道:“老大,就讓巧巧先留兩天罷,這總不能病著叫她上路啊?大夫呢,快去請個大夫來。”

張興志精神了——哈哈,他就說嘛,這後孃哪是個善茬,原來在這兒等著呢,說什麼緩兩天,這一賴下來,還能有走的時候?他不用跟著去吃風了,太好了。

事關未來,張興志忙殷切地看向張推官,就等著他金口一開,吐出個“好”字來。

珠華也看向張推官,等著看他如何處置。

眾人矚目裡,張推官薄唇微動,欲待說話之際,忽地若有所覺,目光一凝,往隔壁宅院看去。

隔壁大門處有人影晃了晃,須臾,轉出來,原是一名同張推官差不多歲數的中年男子,衣裳也和張推官穿的一樣,青袍公服,胸前繡展翅鷺鷥。

張推官迎上去拱手:“趙大人。”

這位趙大人既然能住在府衙官署,自然也是應天府的官員了,他現任通判一職,品級較張推官略高,張推官是從六品,他是正六品,不過要論實際職權,卻是拼不出個高下——因為雖然同為府衙佐貳官,但推官這個職位國朝定死了一府只設一人,在編制上可以向作為正印官的知府看齊;可通判不一樣,它是不定員的,視各府縣情形數目不等,就應天府而言,這是舊都,配置必須豪華些,於是足足設了五個。

雖說各自劃分了管轄範圍,但實際日常中不可能真那麼井水不犯河水,總有矛盾衝突處,碰上政敵互相扯後腿也不鮮見,同一言而決的推官比起來,總是不那麼愜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