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質胭脂擦在雪人的臉上,映著紅色的燈光,看起來更加滑稽。
“長寧,夠了,小心凍壞了手長凍瘡。”宴如英喝道。
靜思遞了個手爐給宴長寧,宴長寧又用胭脂在雪人的臉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笑臉,這才作罷。“姑姑,您在這裡住幾日?”
“反正朝中沒事,開朝之後再走。”宴如英道,上下打量她後問:“怎麼,不樂意姑姑住這裡?”
宴長寧挽著長公主的手說:“哪有,姑姑在這裡我高興還來不及。”
宴承德和宴振廷都是病人,不用守歲到子時,宴如英整日忙於朝政,難得停下歇息,也早早的睡了。宴長寧準備了瓜果等吃食端到自己的寢殿,烤著火躺在榻上看話本。酸掉牙的故事,她看的津津有味。
不知不覺到了子時,聽到遠處傳來的鞭炮聲,宴長寧更睡不著了。穿上暖靴,開了門,冷風把飄灑的雪花吹了進來,紅彤彤的燈籠映著白雪,看著便覺午夜沒那麼冷了。
宴長寧提著燈籠,遙望著遠處玩雪打鬧的宮女,突然想起雒陽城裡的兩個孩子。“不許亂跑,在九龍城等我。”他真的會來接她嗎?
蹲下身來,宴長寧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了兩個小人,想了想又畫上自己,覺得缺了什麼,不知不覺也畫上了元胤。後半夜的雪越下越大,雪花覆蓋了她的畫,宴長寧這才提著燈籠回屋,躺下睡了。
剛剛過年,纏綿病榻的昭貴妃在昭陽宮去世,屍身裝在一口薄棺里拉出宮埋了,她的死在雒陽城未掀起波瀾,半點議論之聲也沒有。收到玄機閣的信件,虞燕來看過之後撕了,冷笑一聲扔進火盆裡。
還以為這個昭貴妃有多大本事,現在看來不過如此。也還好她到死都沒供出她來,她在宮裡收買的兩個宮女也沒露出馬腳。只是她現在惆悵得很,元胤的帝位越加穩固,尋常人無法動搖,宮裡的兩個皇子樹苗一般茁壯成長,她圖謀的大事,也漸行漸遠,難道就這麼認輸嗎?她不甘心。
紅葉稟道:“王妃,已經準備妥當了。”
“走吧。”正月初二回孃家,虞燕來帶著雙生子和端王匯合,一同去太師傅拜年。
大雪停歇,太極宮後殿的綠地中的四個雪人比昨夜大了一圈,形態模糊的連在一起,看不清像誰。元天禕捏了個雪團握在手中,仰頭問元胤:“父皇,已經過年了,什麼時候去接母后?”言語間是顯而易見的迫不及待。
元胤低頭看著一臉期待的兒子,道:“等雪化了,海棠開了就去。”
“為什麼不現在去?”元天禕不解的問道。
“因為現在路不好走。”路上石子多,難免顛簸。在他的再三要求之下,霍太后才同意送揚靈出宮,清理了後宮,可以開始清掃前堂了。
鄴國冬季漫長,冰雪覆蓋的日子裡消遣不多,正德帝研製冰嬉便是冬日裡最受歡迎的活動。不怕凍的人換上冰鞋,在冰上奔跑滑行,有普通的只如常人走路,花樣多的便形成一大舞樂。琥珀池上的冰已有三尺來厚,人走在上面如履平地。舞女們在寬敞的冰面上表演,旋轉飛躍翻騰,比平日裡所見的舞蹈更優美輕靈。
宴長寧從小是冰嬉高手,換上冰鞋更健步如飛。她牽著琉璃的手,教她在冰面上滑行。“別怕,放開膽子向前走。你是初學者,多摔幾次就學會了,沒人笑話你的。”
琉璃第一次見到冰面上滑翔的宮人便覺新鮮,想跟著玩兒卻沒那個膽子。宴長寧覺察到她的心思,不由分說讓宮人送了一雙冰鞋來,拉了她到琥珀池上練習。儘管有宴長寧扶持,她仍然放不開膽子。
“現在已初三了,過不了幾日雪化了,你再想學就得等明年了。”宴長寧拉著琉璃往前行,“你會武功,學得會比其他人快一些,別怕,先試一試。”
穿上冰鞋在冰上滑行的感覺十分不同,琉璃聽宴長寧的話,放開膽子滑。宴長寧帶著琉璃走了兩圈,便讓她自己去摸索,觀察別人是怎麼做的。
宴振廷抱著暖爐,坐在輪椅上,看著冰面上嬉戲的宮人,有些失落,又有些欣慰。宴如英站在他身側,說道:“振廷,秦君已經遞交了國書,準備在三月來接長寧回雒陽。”
宴振廷道:“是好事,皇上同意了?”
“嗯。”宴如英點頭,現在宴世安根基未穩,怎敢拒絕元胤?“等天暖了之後,讓長寧陪你在附近走走吧,別走太遠了。”
“我會對她說的。”宴振廷道。
宴長寧往花盆裡澆了水,新培的水仙這會兒冷香撲鼻,她掐了一朵在手中把玩,展開地圖開始計劃走哪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