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太后嚴防死守了大半年,現在終於放鬆警惕。宴振廷的身體已經大好,再待在雒陽已不合適,聯絡唐程之後,開始商議回鄴國之事。
元胤這招已經失效,唐程提出此事之後,他毫不猶豫的準了,三日之後,讓宴振廷離開秦國。
“舅舅,你要走了嗎?”訊息並未傳到元天禕那裡,但他從宮人們的變化和隻言片語中,已猜到此事。強拉著琉光到延慶宮來,進殿之後就撲到宴振廷身邊問道。
“舅舅要走了,對不起,舅舅食言了,沒能讓長寧來看你。”宴長寧的果決超過他的想象,不過這樣也好。
元天禕哇的一聲哭出來,宴振廷看著心疼,安慰了許久也沒有打住的跡象。“天禕去求祖母吧,她准許之後,興許母親就來了。”宴振廷想了許久才說道。宴長寧不肯來雒陽,除了元胤之外,霍太后也是一大原因之一。
元天禕臉上掛著眼淚,問道:“真的嗎?”
“嗯。”宴振廷點了點頭,但他並不能保證元天禕會成功。
“我去求祖母!”元天禕找到希望一般,拔腿就跑,跟在他身後的琉光慌忙追了出去。
“太……肅王,您說太子能勸服太后嗎?”琉璃端藥進來,呈到宴振廷面前問道。
“不知道。”霍太后狠絕,元天禕年幼,她隨意找個藉口就能哄騙過去,他賭的是霍太后心中對晚輩的一點仁善。
琉璃欲言又止:“王爺……”
“嗯?”宴振廷喝完了藥,支吾了一聲道。
琉璃鼓足了勇氣說:“公子馬上要回鄴國了,奴婢想跟您一起去。奴婢會醫術,想留在您身邊照顧您。”
宴振廷的目光剎那間失去光彩,敲打著沒有知覺的雙腿,苦笑說:“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姑娘青春尚在,何必跟著我受苦?”
“不,興許還有一線希望。在奴婢眼中,您永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公子,您千萬不能放棄!”琉璃急道。
宴振廷笑容蕭瑟,他後半輩子已經站不起來了,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只有他是個殘廢,新皇才會對他完全放心。他幾經沉浮,現已看開,但架不住新皇對他的忌憚,他已連累了一個無辜女子,不能再連累一個。“且不說以後會遇到什麼危險,琉璃姑娘,遠離故國,你真的願意?”
琉璃堅定說道:“奴婢心甘情願,絕不後悔。”
“琉璃是個好姑娘,莫要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元胤提著一壺酒來,步伐微亂,用酒後飄忽的話對宴振廷說道。
琉璃慌著跪拜行禮:“皇上。”
“你下去吧,朕和振廷說會兒話。”元胤搖著手裡的半罈子酒說,也不讓人端凳子來,就地坐下,提著酒罈子仰頭就灌下去。
琉璃快步退下,關緊了殿門。宴振廷阻止說:“別喝了,喝酒傷身。”這麼個喝法,遲早會出事。
“振廷,長寧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這麼多年來,我從未看透她。”酒已經光了,元胤搖著空牢牢的酒罈子,問宴振廷說。
“我也不知道。”從她突然回來對他說她重生了,他已經看不透宴長寧了。“至少她不是一個有野心的人,誰對她好,她一定會加倍回報。”
“是嗎?”後半句話,元胤是不信的。
“也許,你該和霍太后談一談。如果她同意,你和長寧之間會容易很多。她害怕長寧成為第二個赫連太后,對長寧回鄴國之後所做的一切耿耿於懷。”對秦國來說,宴長寧始終是鄴國公主,還不能當做自己人,霍太后是怕她日後為了鄴國,顛覆秦國。
他說完許久,也不見元胤反應,回頭看他時,卻見他躺在地上睡著了。“琉璃,讓高大人來扶皇上回太極宮。”
元天禕在霍太后跟前哭了半個時辰,霍太后心有不忍,仍然不肯答應,勸不住元天禕,索性讓他自己去鬧。
一直安安靜靜坐著的元承彥突然爬起來走了幾步,撲進霍太后懷中,認認真真喊了一聲“娘”。他的神色與元天禕相差無幾,澄澈的眼神盯著霍太后,霍太后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元天禕十個月開始下地走路,十一個月開始開口喊人,元承彥則一直安安靜靜,直到今日才開口,第一聲喊的就是娘,霍太后心有觸動,摟著小孫子問道:“承彥也想娘了嗎?”宴長寧在月子期間恢復記憶,老二幾乎不在她身邊,她也很少抱他,之後一直養在自己身邊,儘管如此,還是割不斷血脈親情。
元承彥看了看兄長,見兄長點頭,也跟著認真的點頭。
“好,讓承彥見一見親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