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頭青絲如烏瀑般垂下,斜斜蓋住半邊身子,另外半邊顯出優美曲線。她一襲白衣隨風輕漾,宛若輕眠的仙子。當然前提是沒聽到她嘴裡的嘆氣聲。
牧放去山下義診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仙子圖。他嘴角勾起暖笑,似乎一看到她渾身的疲憊就會莫名消失不見。
“怎麼了,小丫頭,誰惹你唉聲嘆氣的?”牧放邊走邊問,走到她對面的石凳旁,坐下。
近看那張妖精神女般精緻的容顏,他不由得心跳又加快幾分。小師妹出挑的越發美麗,童顏長開後,更是神仙妃子般的顏色。也許,神仙妃子也及不得她一分吧。
這副如仙如妖的容顏若被外人瞧見,不定會添多少麻煩。不過,小師妹倒也不用他多操心,她出門都會在臉上塗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將那輕易就能動人心的惑人容顏變成毫不起眼的一張臉。她很聰明,也只在父母面前和百草齋中以真容示人。
這小丫頭古靈精怪的,總有那麼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她自己一個人出門時,面上那張臉平凡無奇,普通到讓人一見即忘;可隨他下山義診或是遊玩時,就會將一張臉裝扮得好看一些,美其名曰“我是你的師妹啊,你這樣俊俏,我若是太醜了,對不起父老鄉親的眼睛,會被鄙視的,這樣有辱門風”,諸如此類的事多不勝數。
想到這裡,他不由輕笑,滿眼戲謔的看向夢清塵。
“唉,還不是我爹孃,又在給我相看親事了。這次下了命令,不許我再往百草齋躲著,十日後必須回去,直到我的親事定下……啊!!!我快瘋了!”夢清塵沮喪地撓頭,大吼一聲,更加萎靡地趴回石桌上。
要定親?!牧放聽到這兩個字,就只覺得大腦當即空白一片,什麼都不能思考了。十年來,她一直和他在一起,他都快忘了,她已經是大姑娘了。這種簡單快樂的日子讓他都以為會是永遠。她會永遠在他身邊,他會一直守護她。
儘管小師妹一直把他當哥哥,可他願意等,畢竟她的生命中除了親人和長輩,只有他一個男子。小師妹愛上他的機會是最大的,不是嗎?她只是還不懂愛,不是不會愛。他願意等到小師妹懂得愛,並愛上他的那一天。
可是,現在就要議親了嗎?
如果,他去向丞相大人提親,小師妹會不會答應?
他心中惶恐,卻也突生出一股衝動來。可是,他沒把握,他害怕聽到小師妹的拒絕。如果現在小師妹知道了他的心思,還會願意見他嗎?他不敢賭。
“那你怎麼想的?”他只能這樣步步小心,窺探著她的心思。衣袖下,他的手掌緊握,害怕聽到她有中意的人選。
“我?我當然不想嫁啦!可是我爹孃也是一片好意,我不回去豈不是傷了他們的心,白白浪費他們的心意了嗎?”夢清塵趴起來,眼中神色莫名。
牧放只覺胸口憋悶,心中一陣刺痛。她這是同意議親了?她的心中果然沒有自己。
卻在下一刻,夢清塵眼神狡黠,嘴角彎彎,整張臉都生動起來,她右手輕打一個響指:“不過,去歸去,去的結果怎樣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恩?這是什麼意思?打算攪黃了親事?牧放心中稍定。即使她心中還沒有自己,不也沒別人嗎?不管怎樣,他的機會還是很大的。她……只是還不懂得愛。
牧放看著夢清塵狡黠的模樣,心中漸漸平靜下來。至少,現在能時時刻刻看到她的笑容,她的狡黠,不是嗎?
“師兄,我這幾天新練會了一首琴曲,我彈給你聽怎樣?”夢清塵想好了對策,也就不再糾結,思維立刻轉換了方向。她期盼地看著他,像渴望得到鼓勵的孩子。
“好。我最近也新悟了一套劍法,不如你彈琴,我演示給你看,怎樣?”他眉眼間含笑,似寵著最疼愛的寶物。
“好啊!我去拿琴,你等我!你可是頭一次肯耍劍舞給我看,可不許賴掉!”夢清塵頭也不回地飛快跑去抱琴,生怕他一會兒覺得有失男子顏面反悔。
牧放搖搖頭,看著她奔跑的背影,笑了。我怎麼會反悔呢?我恨不得你眼睛裡都是我。
不一會兒,夢清塵取來琴,除錯好音調,看向牧放。牧放衝他點頭,拔出隨身佩帶的劍,示意她可以開始了。
夢清塵看也不看琴面,只盯著他的身影。琴聲緩緩流瀉,是一首很安靜閒雅的曲子。這是前朝的一位樂聖所作,名喚《松林聽雪》。這位樂聖是一個很有才華的才子,但卻不熱衷仕途,反而鍾情音律。這首曲子是他在隱居之地附近的一片松林賞雪時偶然靈光一現所作。琴曲中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