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沐王妃看到她這副樣子，眉頭又蹙了一下，只是這次，低著頭的夢清塵沒看到。

這孩子怎麼變成這樣了？沐王妃還清清楚楚記得十年前那個小人兒，生的玉雪可愛，跟小仙童似的。可看她如今的樣子……如果不是沐煙帶她來，她絕不會想到這是她的外孫女。這樣貌跟夢家人一比，完全看不入眼，讓人懷疑她是否是丞相府的獨女。還有這性子，畏畏縮縮的，太小家子氣。雖說臥病十年，有些畏懼見人是正常的，可她心裡就是不舒服。

沐王府只有沐煙一個女兒，沐王妃最是疼她這個小女兒。因而她不由得也想對夢清塵好上幾分，可現在見到了，她卻很是失望，完全沒了那份期待的心情。

“煙兒，我是你母親，有些話我本不應當說，但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也沒什麼好見外的，我就直說了。塵兒是丞相府的獨女，出門在外代表了丞相府的體面，她這副樣子，你還應當再教導一番。謹小慎微沒錯，可是膽子太小，畏畏縮縮可就不成體統了。”沐王妃正色道。

沐王妃在眾人面前一點都沒有顧及夢清塵的面子，直截了當就說了出來。這不似沐家平常的做派。

沐煙瞪大了眼看著她母妃，這是說的她女兒？畏畏縮縮，膽子小？這絕對不是她家塵兒。塵兒從來沒有這種優良品質。

一個人單獨在外胡作非為的是哪個？在外面瀟灑，惹得她爹孃為她擔驚受怕的是哪個？

“母……母妃，你確定你說的是塵兒？”沐煙驚愕道。

“嗯，你要多多費心教導。”沐王妃沒覺得絲毫不妥。

“母妃，她不用我教導。我若再教導她膽子大些，她就能把天捅下來了。”沐煙小聲嘟囔，可沐王妃離她很近，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這下，沐王妃有些疑惑了。女兒是她養大的，她自然知道自己女兒什麼秉性。煙兒從不說無中生有的話。難道她看走眼了？

沐王妃重新打量自己的這個外孫女，卻只見她低垂著頭，看不見臉上的神色，只是她身子輕微地顫抖著，似在刻意忍著。是哭了？還是在笑？

“塵兒，你過來。”沐王妃打算好好看看她這個外孫女。夢清塵邁著小碎步，一點點的向她走去，垂著頭，似非常害羞膽怯。待她走到近前，沐王妃緩緩開口：“抬起頭來，讓外祖母好好看看。”

夢清塵撇撇嘴，還是被發現了。人說人老成精，果然不錯，她這外祖母就很是精明呢。她不再低頭，也沒了那副扭扭捏捏的樣子，非常乾脆的直起身子，抬起頭來，雙眼直視沐王妃。哪裡有一點畏懼的影子？就連剛來時的緊張都一點兒不見了。

果然，她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嗎？這孩子雖然容貌不是很出色，但此刻看著順眼多了。那股乾脆利落勁兒，最得她欣賞。沐王妃心裡的不舒服漸漸消散，到後來竟淡淡笑了。

“塵兒，你可真是讓外祖母大吃一驚。小丫頭，你竟敢戲耍外祖母！”沐王妃用食指輕點她的額頭，笑罵道。

夢清塵誇張地揉了揉額頭，委屈道：“我哪敢啊？我不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嗎？”

沐王妃被她逗樂了，揶揄道：“是啊，見我出醜你也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夢清塵臉上浮現一絲尷尬。堂中的人都看著她笑了。

“外祖母！”她有些羞惱的看向沐王妃，一點忐忑緊張都沒了，這麼一會兒，她已經完全適應了這種相處氛圍，也沒了陌生感。這就是她的外祖母和表親們，她哪裡用得著忐忑不安？之前實在是她庸人自擾了。

“呵呵，這小野貓藏不住了，終於露出爪子了！”沐王妃笑著對下首的兒媳、孫子孫女說道。

夢清塵看著堂中的這些人，他們大都衣著簡單素雅，不見世族大家的富貴張揚。沐府養得出溫良恭謙的優秀子女，府裡的風氣是很重要的。沐家上下都是性情溫和、心胸寬廣的人，不見勾心鬥角等醜陋氣象。也許，在這等聲望、地位的人家，心胸寬廣有時候也是迫不得已。但無論怎樣，沐家的家風和氣氛都是無可挑剔的。

上首的沐王妃與沐煙有六分相似，看得出年輕時是個溫婉美人。堂中的舅媽們也大都面容溫和嫻靜，幾個表兄弟姐妹也各有風姿，但相同的是面龐上都不見一縷尖刻。像是得到了上天的青睞般，沐家的人都生有一張讓人頗有好感的臉，只是看著就覺得他們溫和善良，容易親近。

接下來，夢清塵在外祖母的指引下，一一與堂上的眾人見過了禮，也算是初步認識了沐府的這些表親。沐王妃與沐煙親切地說著話，世子妃等人在一旁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