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的手上,胳膊上,還有衣服上,甚至臉蛋上全是墨,我拿著毛巾把他好好擦了擦,他就對毛筆和宣紙沒有興趣,自己爬到一邊玩去了,不一會兒保姆過來,將他抱走,要去午睡。
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手中拿著毛筆,換了一張新宣紙,試了試,下筆,卻是一首古詞:——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羅衾不耐五更寒。夢裡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獨自莫憑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阿蘇。”
有人叫我的名字,很久了,再也沒有人這樣稱呼我。
我下意識的答應,“嗯,我在這。”
抬頭。
黑色原木的兩扇木門大開,勳暮生站在那裡。
這裡是alicemansion,三樓,我的書房,寬闊的如同圖書館一般,一排一排的書櫃頂天立地的樹立在穹頂下,如果想要拿到最頂上的書還需要踩在櫸木做的階梯矮凳上。書櫃像兩旁鋪開,中間是一條巨大的縫隙,地面上鋪著白色的波斯手工地毯,好像摩西分開紅海之後,露出海底的砂礫。
我與他中間沒有任何的阻擋,卻好像間隔著一整個人生。
勳暮生與我分別了那麼多年,歷盡生離死別,我本人還是一場活死人肉白骨的傳奇。’lance與阿蘇’所有的回憶,以一種被美化的形態一直到時間的盡頭,同我們的青春一起永垂不朽。
自從蘇黎世分開之後,我從來不敢設想再見到他應該是一種什麼樣子的情景。
半夜,有的時候無法入睡,我曾想過,把勳暮生當成少年時代的青梅竹馬一別數載,再聚首,勳暮生還是單身貴族,風流瀟灑,而我已經嫁人生子,向著黃臉婆的康莊大路,大踏步的前進。
但是,再次見到他,一切設想都顯得異常蒼白。
前世我為他擋過一劫,那場車禍原本是要害他,結果是我為他去死的,今生,他為了救我被人活生生的打入5發子彈,傷筋動骨。說不清楚,我們之間究竟是劫難還是緣分。
勳暮生,“阿蘇。”
“是我。”
“……”
他沒有向前走,我也一直是剛才那個姿勢,跪坐在地毯上,毛氈前面,我的手中還有毛筆,宣紙上還有我寫的李煜的詞,墨跡未乾。窗外,已經過了正午,陽光都似乎帶上了青白色的味道。
我還記得蘇離當年與他分別的時候,他還沒有完全褪去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