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遜聞言,如蒙大赦。在繃著精神給周瑜行了一禮後,轉了腳跟,跟來人頭也不回地出了艙門。
待他走後,周瑜才仔細掃著禮單,看過一遍後,把單子遞給親衛:“撤回封鎖。然後,把這些全部充作軍資。”
親衛愣了愣,心想:這些是給您的吧?真要是……
可他畢竟沒傻兮兮問出口,而是拿了禮單去傳令了。
周瑜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兀自陷入了沉思。等他手捏著棋子,把桌案敲了半刻鐘後,他到底還是站起身叫了人:“速速回去江東,面見主公,就說最近時日務必要看緊小姐!萬不可讓她輕易落單,或者隨意外出!”
來人聽了一頭霧水,迷迷糊糊地出門,想了一會兒驚出一頭冷汗,也不敢怠慢,直接找了小舟,就往江東急趕。
可他動作再快,也快不過早已經出發的蔡威。
他都不知道,現在江東治地吳城已經出了他家都督最擔心的變故了。
在吳城最有名的酒樓客棧福滿樓內,一堆客官鬧哄哄往四散奔逃,樓梯處,蔡威蒼白著臉色,拿劍橫在孫蘅脖頸處,眸光銳利如刀,而若仔細觀察會發現,其實蔡威的劍並沒有真的離孫蘅多近,而且執劍的左手也在微微發抖。他身側是林藝跟青衿十幾二十個人兵器在手,警惕非常地看著四周,他身前的孫蘅卻是氣憤非常,臉色漲紅,胸膛起伏。
蔡威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身前人表情如何。他低著頭看著孫蘅,杏眼眨了眨,到底還是沒說出什麼。只是輕輕地推了推她,孫蘅就不得不跟著他一起步下樓梯。在樓梯口處,是江東張紹親自帶領的宿衛營,各個弓箭上弦,目光不善地看著蔡威等人。
“蔡仲儼,你想幹什麼?”張紹橫眉立目地看著蔡威動作,語氣咬牙切齒。
蔡威笑了笑,提著氣,大聲說道:“張大人難道沒有眼睛?蔡某在劫持人質呢!”
張紹被他話噎的喘了喘:“放開侯府小姐。你要什麼,隨你開口!”(作者注:東吳孫權稱王以後,孫蘅才算郡主。這時候她還只是普通的侯府小姐。)
蔡威垂了下眸,沒有立刻答話。可是他身前的孫蘅卻覺得他幾乎把大半重量都壓在了她身上,讓她想動彈都動彈不得。
孫蘅咬著牙,恨不得踹蔡威兩腳!
這個人,引她好奇,引她鬆懈,引她動心!可在她動心之後,他人又離開去了荊州。從那以後,她就只能跟他靠幾個月一次書信聯絡著。她以為這樣也挺好,反正他說他在荊州待不長久,那她就等著他來江東。
可是結果呢?
結果他在荊州譁變了!他都不知道她得到訊息時有多擔心!日不敢言,夜不能寐,時時煎熬,人都要崩潰了。然後呢,然後她接到訊息說他受傷了。這心就更得一下子提起來,再也放不下。
等到今天,她在門房處收到她曾給他的緞帶,便是喜樂滿滿了整個心房,連想都不及多想,便奔了福滿樓。
他都不知道,她在看到他滿襟鮮血,一臉蒼白,虛弱無比地靠在床榻上時是什麼感覺!
整個腦子都一片空白!
可他還在那裡若無其事地笑!還柔情滿滿地低聲喚她:“……尚香。”
她都要氣死了!
可是沒等她發難,他的人就來回報樓底下張紹帶人為了福滿樓,像是衝著他來的!
孫蘅記得那個叫林藝的人說完這話就目光不善地瞧向她,連帶著屋內所有人,都滿臉懷疑地看著她:他們以為,是她把他們訊息洩露給張紹的!
她回過頭,望著已經衣裝周整的蔡威,聲音平靜陳述:“不是我。”
他回了她什麼?
“我知道。”
但是下一刻,他就“噌”的一下拔出了手邊佩劍,在她難以置信地目光裡,三尺青鋒,就這麼直直地橫在了她的脖頸處,劍柄,握在……他的手裡。
孫蘅臉僵了,隨即而來的就是沖天憤怒和被騙的恥辱不斷在胸口湧現。她眼瞪著蔡威,發現他無動於衷後,開始對著他一言不發的冷笑。然後就漲紅著臉色,任由他推著她出門:她不反抗,她倒要看看他要幹什麼?她還要看看,他到底預備拿她怎麼辦!
蔡威打算拿她怎麼辦?
在外人眼裡是蔡仲儼劫持江東的侯府小姐,並且拿著利劍,逼迫張紹,讓他投鼠忌器,退出了福滿樓,並且在大街之上,也是緩退緩行,意態囂張之舉,簡直可惡至極。
可是在離得蔡威較近,又深知蔡威身體狀況的青衿眼裡,則完全不是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