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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部分

勸降離開後,荀大人更是沉默寡言了。有時候一天下來,他們都能不到裡頭有一絲動靜,若不是不是窺看著,他們都懷疑荀彧是不是已經消失不見,逃出宮門了。

可是今天,劉協的造訪卻讓他們聽到了荀彧久違的聲音。是荀彧對劉協有禮有節的請安見禮之聲,只是這請安之聲過後,便又歸於沉默了。他們正著急天子會不會因為這個事情怪罪他們伺候不周,裡頭卻傳來劉協讓他們退下的命令。

一群宮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誰也不敢怠慢都老實巴交地退下,離得遠遠地候著。同時在心裡好奇:這兩個人,會說些什麼呢?

說些什麼?可能這個問題劉協來之前也沒思考過。他在到了荀彧這裡以後,屏退了眾人,望著形容憔悴,面色疲倦的荀彧,臉上閃過一絲內疚和不忍。

“荀愛卿,坐吧。陪朕說說話。”劉協看著垂手而立的荀彧,聲音幽幽地開口。

荀彧沒動彈,只是固執地站在那裡,脊背挺直,表情淡然。沒吱聲也沒應命,像極了當年在德陽殿中,他立於群臣之中,反對曹操稱公時的情景。

劉協見此輕輕地嘆了口氣,坐在席上後用雙手攏住了膝頭,把下巴放在手背上望著荀彧苦笑無奈:“既然荀愛卿執意堅持,那站著聽也是一樣的。”

荀彧長袖之下微微動了動手指,到底還是沒說出什麼。

“朕今天去了許都城頭。”劉協眼睛透過荀彧,望著窗戶的方向,聲音飄渺地說道,他似乎不需要人回答他,來這裡,或許,他只是單純想找個傾訴的物件罷了。恰巧,荀彧這段時間嘴巴嚴實的緊,不會輕易跟人說出什麼。

“朕又見到了那些戰死的將士。就像當年在洛陽,在長安一樣。鮮血,傷口,和屍體,這些東西在少年時曾無時無刻不縈繞在朕的夢境了。朕那時侯就想……若有朝一日朕能親政,定不讓這些將士的血白流,命白丟。也定然不讓這種征戰殺伐重演於中原大地。”

“可是後來朕發現很多事情不是朕想想的那樣,朕以為被曹愛卿迎回許都就意味著朕可以結束顛沛流離,可以如祖輩父輩那樣,做個地道的九五之尊。可是朕錯了,朕覺得自己不過是他曹孟德豎起的一面旗子而已,靠著這面旗子,他可以堂而皇之地號令不臣。可以有足夠的理由征伐其他諸侯。說到底,朕不過一枚棋子罷了。從洛陽到長安,再到許都,從來都是一顆棋子,以前是董卓在用,現在是曹操在用。”

“所以朕想親政。朕想擺脫這種被操縱,被利用的傀儡身份。衣帶詔也好,那無數次的暗殺也罷,甚至現在與國丈的謀事,都是朕做下的。朕並不後悔,因為朕很清楚曹操他名為漢相,實為漢賊。舉傾朝之權,行竊國之事。若再不加阻止,大漢四百年基業,劉氏數十代江山就將斷送在我劉協的手裡。我豈能讓他如願?”

荀彧聽到這裡蹙了蹙眉,但是終究還是忍住了話頭,垂下眸,繼續傾聽劉協接下來的內容。

劉協依舊保持著他雙手抱膝的姿勢,口氣幽幽地繼續道:“可是現在……朕似乎要忘了自己的初衷了。為什麼親政,親政是要幹什麼?長久經年,朕竟然不記得自己當年雄圖偉志,發誓一定要實現大漢中興時的心情了。”

“朕早就知道諸葛孔明來此不過是為了拖住曹丞相南征腳步而已。可是朕還是跟他合作了,原因無他。因為朕看不得他完成平南之事。天下一統由曹氏完成,就意味著曹氏功高震主。而劉氏已經,封無可封,賞無可賞。只能……禪位讓賢。”

“朕也知道,諸葛孔明在達成目的以後,一定會盡早離開許都,到時候許都這個爛攤子不過是交給曹孟德收拾罷了。攻城圍城,看著像是不死不休了。若曹孟德死了,孫權也好,劉備也好,都能得到片刻喘息。若是朕死了,曹孟德便失去了他最有利的一張政治大旗,以後他在征戰便多了許多顧忌,出師無名,被束縛了手腳。怎麼算,他們孫劉聯軍都是賺的。”

“王朗他們依舊被朕拘押在大牢之中。王必曾向朕諫言,說要把王朗等人推上城頭,以此要挾夏侯惇,看他是否能緩下進攻,退兵離去。呵……退兵離去?怎麼可能?都已經兵戎相見,怎麼可能輕易退兵呢?再說了,王朗他們畢竟……和王子師不一樣……夏侯惇也不是董卓。”

劉協說道王允的時候,眼睛裡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瑩光,很快,快得都讓荀彧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但是劉協在提到王允時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洩露了這位已經氣韻內斂的帝王的真實情緒。或許,對王允……他心裡是有愧的。

劉協說完又偏了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