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住了話頭。
劉協沉默不言地圍著城頭轉了一圈,眼看著受傷計程車兵也燃燒的戰火,散落的箭支,臉色複雜,步伐沉緩。沒人知道此刻他心裡在想什麼,也沒人敢當真上前去揣摩聖意。近身的黃門官們在要阻攔劉協登城時,被劉協呵斥,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不敢在上前勸話。剩下耿介等人則是全程陪同在劉協身旁,隨時護衛,不讓他有絲毫閃失。
等到劉協止步,耿介等人才算舒了一口氣,正要開口讓這位活祖宗回去,劉協卻出人意料地回過身,對著所有守城官兵朗聲道:
“你們是朕見過最忠勇的將士,許都有你們,甚幸。”
一句話,簡單明瞭,什麼修飾和花言巧語都沒有,竟然能讓低迷了近半個月計程車氣一下子恢復高漲。
劉協面色平靜地掃視著這群許都守軍,在目光落在耿介身上時,他一步上前,解下了腰間的佩劍。然後,把這劍當著全城守軍的面,交到了耿介手中:“此劍承自帝師王越。陪朕至今二十三載。今日賞予愛卿,以慰愛卿拱衛京師之功。”
耿介傻眼了,在愣愣地看著手中佩劍好一會兒以後,老將軍才回過神,“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頭伏在城磚上,聲音顫抖卻堅毅,表情誠惶卻動容地說道:“陛下……臣……謝陛下隆恩。”
劉協淡淡地笑著伸手,親自把耿介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才側耳認真聽取耿介對城頭戰況的彙報。期間不曾發表任何質疑,沒有過一絲不耐。就像……把身家性命已經全心託付一般。這種的全然信任和依仗讓耿介及其所有許都守軍都為之感激動容。劉協的這次出行似乎在印證他們心裡的一個信念:眼前這個人,值得他們為他前赴後繼,拋家舍業,肝腦塗地。
劉協的現身對城內的將士來說像是注射了一陣強心劑,可是對於夏侯惇部來說卻如一瓢涼水,兜頭而下:他們是打著勤王的大旗威武之師,總不能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把弓箭對準劉協。這弒君的罪名,曹衝當不起,夏侯惇當不起,甚至曹操自己也不敢當!
曹衝在得知此事後鮮少的皺起了眉頭,在把所有佯攻的部隊撤回以後,曹衝坐在馬上看著劉協的身影,一言不發。周不疑則長眉輕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戰場刀槍無眼,他竟然真能做到不顧群臣阻攔踏上城頭?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天子他……從來不缺膽識。不然當年也不會辦出馬上斥董卓的事。”曹衝垂下眸勒著馬韁淡淡介面:“只是我不解的是……以他的心智,他難道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的後果?跟諸葛孔明合謀?他沒有想過結局嗎?”
周不疑望著曹衝瞭然答道:“想過又如何?即便知道結局了,他也沒得選擇。總不能眼睜睜看丞相拿下平南之戰,完成統一大業,成了功高震主。”
曹衝聽罷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輕輕地嘆了口氣,臉上閃過一絲悲憫後無奈地合上眼睛,不再出聲。
周不疑拿馬鞭敲著手指,幽幽地嘆道:“等吧。繼續等著吧。等到妙才將軍到了,等到許都守軍被陛下激起的銳氣消散。”
在劉協的出現激起城上城下一片浪花的時候,在皇宮之中,曹三姑娘曹憲則是一邊優雅撫著自己塗了丹蔻的指甲,一邊慢悠悠地望著座下兩股戰戰,冷汗直冒的太醫說道:“安太醫,你剛才是為誰看診的?”
安明低著頭,額上汗水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下官是為娘娘您診斷。”
“那本宮病體如何呢?”
“娘娘憂思過度,氣血兩虛,還需好好休養。”
曹憲笑了笑,側首抬頭瞟了眼安明:“安太醫,本宮記得,你有兩個兒子。大的年方九歲,小的那個……好像剛剛過週歲?”
安明臉色一白,頭伏在地上聲音顫抖地改口:“娘娘身嬌體弱,急需靜養。宮室之中也不該多有吵鬧。”
曹憲聞言滿意地挑挑眉,拍著手站起身:“成了,今天的診斷就到這裡吧。和之前一樣,安太醫,記住你的話,本宮不希望有什麼不中聽的流言傳到本宮的耳朵裡。”
“娘娘放心,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曹憲瞄了眼跪在地上的安明,眸中閃過一道利光,但是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只做睏乏無力狀地對身邊的侍女揮了揮手:“本宮乏了。喜碧,送安太醫。”
安明聽到這話,才心裡暗暗鬆口氣,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小碎步跟在喜碧身後走出曹憲宮殿。
他前腳剛走,曹憲後腳就邁出了主殿的門檻,向一個不起眼的小偏室行去。那裡原本是庫房,只是在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