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輕撫著鬍鬚緩緩點頭:“文若之言甚善。只袁術實力不比等閒,可輕易動之。許都如今之境,亦是四面受制。若兵馬調動,短期未能破敵,其他諸侯必會趁虛而入,許都之勢便岌岌可危。”
曹操話落,帳中眾人皆低頭沉默:此番變故實屬突然,許都四下強敵環伺,兵馬輕易不敢大調。但袁術稱帝之作為若是不討,像荀彧說的那樣,數年以後,諸侯競相效仿,天子威嚴掃地。於政治意圖上,許都亦會身陷被動。
“哎呀,許都一力不行,那就多找幾路諸侯嘛。”一廳沉寂中,已經思考完畢的郭嘉笑意盈盈地開口。因著早起太困,他原本清朗的聲音還有些微微的沙啞,加上這話不管是內容還是語氣都帶著絲痞氣地調侃,讓帳中氣氛不由為之一鬆。
曹操臉上也是一喜,但隨即又繃住佯裝微怒:“奉孝說的倒輕巧。你到說說讓孤去哪裡找那麼些路諸侯。”
郭嘉收了嬉笑,屈起一條腿,把胳膊支膝蓋上伸出五指衝曹操說道:“主公有‘五撫’可為討逆之用。安能說找不到諸鎮諸侯?”
曹操眼睛一閃,身子前傾:“奉孝詳細道來。”
“呂布佔徐州,然有名無實,明公可以利誘之,許以徐州牧,著令其出兵討逆,呂布必然應詔。此第一撫。江東孫策與袁術有嫌隙。袁術曾許之以會稽太守,卻出爾反爾未曾兌現。明公可以孫策為騎都尉,兼會稽太守。以正其名。孫策若接會稽太守之職,也自當應詔出兵,共同討袁。此第二撫。宛城張繡去年之戰與主公有隙,今番新降,必然會擔憂在主公處不得重用。主公可用張繡兵馬為一路東進豫南,即安張繡之心,又得一大助力。此第三撫。北方袁紹乃袁術兄長。袁術作為,袁紹如何反應亦是關鍵。主公當借天子詔,嚴斥袁本初。責問袁氏何以出此亂臣賊子?若以謀逆論處,當罪及九族!然後許其上表陳情,赦其株連之罪。此第四撫,可置袁氏清譽與悠悠眾口之下,讓袁本初不敢輕舉妄動。韓遂、馬騰遠在西北,然中原兵馬一動,西北必有反應。韓遂、馬騰面和心散,讓要其無暇東顧,主公可著一辯才說客去往西北,離間二人,拉攏其一。此第五撫。”
郭嘉說完,帳中一片沉寂。除了賈詡照舊一臉淡然眯縫著眼睛,好像早就知道郭嘉能解此局外,其他人看郭嘉的眼睛都閃亮亮透著一股驚喜和敬意:奉孝這腦袋是怎麼長的?他怎麼反應那麼快,還能想到西北那塊兒?
曹操那邊是邊聽邊點頭,在郭嘉說完以後撫掌稱善:“奉孝果然妙策。卻不知其餘諸公可還有補充之言?”說著就把頭自然轉向謀士那一排:專業人士辦專業活兒,他可沒指望典韋那樣的給他補充觀點。結果搭眼一看他的謀士團裡:荀彧正面帶讚許看郭嘉,不打算說話。程昱了捋著鬍子一臉淡笑,荀攸點著頭,想是贊成郭嘉的。賈詡嘛,人家照樣眯縫眼裝睡。而出主意的郭嘉則瞅著這個,瞧瞧那個,似乎在等著什麼。
曹操也不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乾脆開口問他自己:“奉孝有言,但說無妨。”
“也不是什麼要緊話。不過是嘉想到兩個人,一個可為先鋒征討袁術,一個可為說客,前往西北。”
“哦?是哪兩人?”
“豫州牧劉備依附我軍,隨名為豫州牧,實則屯兵徐州。與呂布共治徐州。以劉備為先鋒即可在對戰袁術時強我軍實力,又可挾制劉備,防止其羽翼過豐。”
曹操聽了微眯著眼睛點點頭說道:“奉孝言之有理。那這第二人又是誰呢?”
郭嘉露了個不懷好意的笑容,然後手一伸,揪住和他隔了一個人的賈詡,笑眯眯地說道:“第二人自是文和公嘍。”
郭嘉話落,帳裡就有不少將領抽氣咳嗽,眉角抽搐:我去,奉孝你個不靠譜的。你不是去西北是當說客的嗎?說客啊說客,那得要利齒尖牙,巧言善辯呀!你說鍾繇,說王朗我們都不奇怪,但你拉扯的這位,從他投降後,就沒見自己開口說過幾句話,除了眯縫眼裝睡還是眯縫眼裝睡,他……他……到底哪裡是能當說客的主兒呀?你……你不是用腦過度,糊塗了吧?
曹操也是眼角一抽,有些無奈地看向郭嘉、賈詡。郭嘉渾然不覺,照舊拉人不放,賈詡老爺子表情卻出現了一瞬間的呆滯,但隨即又恢復淡然,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不動如山模樣,等著曹操主動開口發問。
“文和對適才之言可有補充?”
賈詡淡淡地搖頭:“奉孝高見。賈詡並無補充。”
曹操一噎:“那對出使一事文和如何看待?”
賈詡照舊操著他平淡古則